第两百四十五章 噤若寒蝉(八)-《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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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看到这位右侍郎大人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蒋大人啊,自己保重了,不是下官有意要拖你下水,而是尚大人已经狠狠坑了下官一把,我要是再不让人把你连骗带吓弄回来,下官恐怕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嗯,其实下官家里那个小兔崽子有句当作口头禅的江湖俚语,现在想来确实挺在理的,混江湖,就是混出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真说起来,你蒋大人要是不小心暴毙了,下官定会尽量把你肩上那份礼部的担子挑起来的。

    把北凉王请入了屋子,蒋永乐关上门后,也不说话,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活不起身了。

    便是徐凤年也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与外界想象的截然相反,北凉从徐骁到李义山再到他徐凤年,对于谥号一事早就心中有数,徐凤年世袭罔替后拒收圣旨,连宣旨太监都没能进入幽州境,这是徐凤年为人子的责任,也是北凉必须拿出的姿态。倒并不意味着徐凤年对蒋永乐这个礼部小人物,就真有什么深重的记恨,何况当时庙堂之上,文武百官,只有国子监左祭酒姚白峰为徐骁说了一句公道话,其他人,大学士严杰溪,晋兰亭,卢升象等人,对于谥号评定的建言,都比蒋永乐心狠手辣太多。事实上当时徐骁与李义山笑着讨论他的“身后事”,说一个恶谥是绝对跑不掉的。很凑巧,极少翻的徐骁在百聊赖的时候,会经常去梧桐院拿出礼部典籍,自己给自己盖棺定论,到后,徐骁给自己挑选的两个字,恰恰就是武厉!

    我徐骁是个武夫,要什么武臣美谥“文”字!厉字好,有功于国,屠戮过重,功过相抵。就当我徐骁与离阳一笔旧账,两清了!

    当然,徐凤年对蒋永乐没有什么恨意杀心,不意味着他就会有什么好脸色给这位礼部三号人物。但这么一位堂堂礼部侍郎大人,死死跪在那里摆出引颈就戮的赖模样,让徐凤年大开眼界。

    没过多久,当年轻藩王走出屋子的时候,祠祭清吏司郎中依稀听到屋内有一阵阵抽泣声。

    郎中既有如释重负,但内心深处也有几分遗憾。

    徐凤年走到礼部左侍郎的屋外,屋门大开,气度风雅的晋兰亭坦然坐在案后,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年轻藩王,这位在太安城官场平步青云的晋三郎面惧色,冷眼相向。

    晋兰亭眯起眼,纹丝不动,连起身相迎的姿态都了。

    你世袭罔替成了北凉王,百尺竿头进一步。

    但我晋兰亭早已不是那个小小郡县的小小士族了!

    接下来祠祭清吏司郎中听到北凉王说了一句,“你们退远点。”

    这位手握北凉三十万铁骑的年轻人跨过门槛后,没有关门。

    但是没有谁敢去抬头看里头到底会发生什么。

    很,屋内就传出一声巨响。

    祠祭清吏司吓了一大跳,浑身哆嗦了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藩王走出屋子,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并尘埃的袖子,扬长而去。

    祠祭清吏司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就听到那位注意言谈举止的左侍郎,扯嗓子嘶吼了一句:“都给我滚!”

    整座礼部衙门,有了隆冬时节的彻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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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凤年走向马车,看到徐偃兵的好奇眼神,笑道:“没杀人,不过有人应该比死了还难受。”

    徐偃兵的眼神有些古怪。

    徐凤年奈道:“我可没脱裤子。不过你要有这癖好,可以领你过去,现在那家伙估计还梨花带雨着。”

    徐偃兵赶紧摆摆手,哈哈大笑。

    徐偃兵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在徐凤年即将钻入车厢的时候问道:“接下来去那钦天监?”

    徐凤年点头道:“去。”

    徐偃兵突然侧望向远处大街上的一行人,清一色骑马而行,距离退朝已经有些时候,道路并不算拥堵,但是那五骑的彪悍气势十分扎眼。

    徐凤年在徐偃兵转头的时候就掀起了侧帘,五骑除了为首一骑没有向他们望来,其余四骑都脸色不善,其中一骑是停马不前,单手握住马缰绳,身体微微后仰,充满了倨傲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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