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心 第二十三章 相思了无益-《不教性命属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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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山有水的好景致哪里都有。”话止于此,木心眼底含情,面色羞赧“每日看看书种种草不好吗?”

    “我是男人,将来是要好生将你养护好的。”

    “我不用你……”心底甜意难抑,羞色更浓,踟蹰半晌,低语怯怯“我……很好养的。”

    “你不用很好养。”古朝言靠近,见着四下无人,拍拍她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木心小兔儿般惊着支起脖颈,嗔怪都难出口,红着脸飞一般的溜的无影无踪。

    绿萼娇贵,在宫中长势微弱。古朝言那里却有一株,木心稀罕得不得了,每个花季,古朝言便给折一支来。他说,就这么好好伺候,能给木心折一辈子。可花开不过两季,他却要娶旁人。

    “你不必同我解释,我只问你,一起出宫去,你可愿意?”

    “你又说些傻话,我们……”来不及阻止,木心瞪红眼睛将右手腕上镯子褪下重重拍在他怀里。

    “从今往后,你我不必再见。”木心狠憋着一股子气。从此转身,再未回头。

    下巴顶着着腕上翠碧的细镯,叹着欢愉易过,物是人非的境遇,就像长好的伤口又重新被拉开了一般,木心疼的蹙眉闪泪,像狐儿一般缩着。

    朔宁王换只胳膊撑着脑袋,看戏般的看着眼前女人的深情流露,一脸不屑提议“那既是无情,杀了罢?”

    “无情便该死?”终于钻着空子冷笑的木心抽搐着嘴角肌肉,无奈摇头。若是无情就得死,那硕大的王宫日日都得是无尽的血雨腥风。

    “你想想,古朝言娶了丞相府的五千金,只能死心塌地追随东宫。他知道你的身份,偏你又进了王府……”

    “他不会的!”木心急急拦住话头,注意到对面投来的狐疑,一面急于替他辩解,一面又羞愧于自己的辩解“他虽负了我,却不会害我。更何况,揭穿我不是青月又能如何?与他也没什么益处。”

    “是舍不得?”朔宁王抬手续着杯里的茶,“他哪里好,值当舍不得?”

    “他只待我好。”

    “只待你好?”他语调陡抬,露出十足讽意“转头就娶了丞相府的千金?能当着眼皮子底下让你挨了打?”

    木心无言垂头,更无力反驳。朔宁王瞧着漠然“你这番,是还喜欢他?”

    “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木心垂下似有泪光的眼帘又讽刺般的恨铁不成钢“你是没见他今日懦弱脸色,我便是穿好了嫁衣追去他跟前,他也不敢丢下王语芙朝我走一步。”

    “瞧你的意思。”他幽幽然抬手再烫起一壶“他若今日真横了心休掉王语芙,你就跟他走?”

    木心垂目,许久喃喃“那一瞬间,你以为我没想过?”她似是突然情绪激动,哽住半晌,红了眼眶“我十岁。我十岁便当家。在北漠种出过十二瓣的红花,在昆仑摘过新鲜的雪莲,在南海湾里种过一颗长满全岛的青皮树。从南地红杏开到洛阳青囊。每年,都有育不出结果的草籽,都有抽不了芽的花木;每一日,都有无药可医的地带,都有囤积居奇的商人;每一刻,都有受灾的百姓,都有打不完的战乱。”她抬起灼灼目光“如果夫君的心是要花尽周折讨来的,是要跟主母极力痴缠斗下的,与我来说,实在累赘。我喜欢的男子,并不能懂的我的心思,可这不是他的错!他并不认识一个完整的苏木心。当然……”木心转出苦笑“认得了,恐怕也该被吓坏了。我清楚的很,如今深陷其中,我和他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你要知道,终有一日,你与他必定对势……”

    “您要是这么个路数谈天,就早些歇息罢了!”木心干干脆脆堵截了他后半句,等不及他浮现怒意,她鲤鱼打挺的撑上案几支起身子“您为何就不能换个思路?太子能用他胁迫我,您也能用我对付他?反间计。您不是手到擒来的吗?终、有、一、日?”她一字一顿语速飞快掩饰着心里的激动愤慨“哪一日?兴许有一日,他凌霄攀援之心成了为非作歹,等不及您下命我就砍了他!兴许有一日,他良心发现归您麾下为您所用!更兴许有一日,我压根就活不到那一日!您莺莺燕燕里快活的时候就剩他在给我拔坟头草!”

    “他给你拔坟头草?!”案几被他抚掌猛地一震杯盏身子扬起几滴溅开来去她脸上,刺激着她的清醒“他也只有本事给你拔坟头草了!!!”一方素帛抽来木心鼻梁上生疼,她忿忿取下定睛看去当中的每一个名字,身子却忍不住狠抖战栗。

    “一个宫女至少的得是一个良家子,非医非巫非商贾。入宫试以绣锦、执帚一切技艺,并观其仪行当否,有不合格者出,以次递补,然后择其优者,教以掖庭规程,日各以一小时写字及读书。写读毕,次日命宫人考校,一年后授以六法。”朔宁王摇着头不可思议“你在军中出风头的时候,只想了抽身,没想过引人怀疑后患无穷吗?”

    看着她惊异苍白的脸色和发颤手指三皇子哼出一声“从宫门守卫、管教、太医署、药房、包括密案枢,荆夫人都在排查。你知道,这荆夫人就是皇后的眼睛。”趁着她眼神松动,他凑近缓缓“你若坚守初心,便不该亲自涉险进宫。你接近本王,也是为了找个机会报复囚禁了医士的北郡。是吗?”

    木心沉缓许久,摇了摇头。

    “也是,于你而言,报复北郡,也太简单了些。”他沉吟片刻“你的报负更大,你是不满先皇重巫,拨弱了医士地位,甚至附加连坐之刑。你想替医者找回你的公道。”他冷笑拍着案几上的素帛切切“若不是本王拦在中间。这些人,随便提出来一个,你坟头踏平多少次了?”

    木心余悸放下素帛,软软瘫坐。对上他的直视,又一阵难堪低语自喃“我……我……原本此来就是想告诉殿下,我……跟他确有旧情但并非同路,更无同谋。将来,也无可能与您同路。您是皇子,亦是木心眼里,最好的天子人选。朝廷若能明辨忠奸,善待医家,是医家的造化。若是不能,自有旁的替代。”似乎是下了最大的决心,那份坚决转出几分语重心长的总结“遗女命贱,注定山野归林!”

    说着她把手心的玉玦端上案几上没被水渍玷污的一块,避过眼神“殿下还是把这宝贝收回去罢。木心愿意留下并不因由此物,将来若是离开或死去,也不污了殿下的东西。”

    “你跟我傲慢无度大呼小叫目指气使的时候想过‘遗女命贱’?!”朔宁王冷讽抬眼,并不理会桌上的玉珏,“仗着几分威信几个内应在皇宫来去自如惯了,便当本王府上也是你家山头林地、宅院苗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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