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殿下训得都对,木心不是爹娘带大的,宜室宜家之姿自是亏欠许多;大多数时候行走,皆以男子的身份示人,连妇人的习惯也常常忘记;来了洛阳,日日自危,时时自救,难免多了算计。 她眼色松弛缓缓舒出一口气无奈自嘲“今日扮这个,明日演那个;今日算计这个,明日筹谋那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其实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说完这些,才算好聚好散?”他耸着鼻翼讽笑,“你倒不如找个寂寂无声的夜晚披件黑袍翻窗子;或者趁我不在,牵着春芽给备好的千里马消失得无影无踪!省的本王反悔。” 苏木心心思沉沉语气再跌两分失望“木心实是错的教殿下寒心了……要怎么做,殿下才能原谅木心呢?” 三皇子周身弥漫的酒气凑近她面门拿右手狠狠掐住她右肩“无论是苏玉还是苏木,不要再让本王听到跟你有关的任何一个字。”说罢借势压住她的起身,撑住自己的身子站直,缓缓扭身。 顾北南弦亦开了厢门等着主子走出门,却不想那王妃跌撞扑身,扯住他衣摆半晌才委屈:“当真?我消失得了无踪迹,您就对我放心了吗?你不如……”委屈渐浓,忿忿再起“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 苏玉。他垂目翻弄着她胸口的玉低声冷静“我欠你娘一条命……” 够了!苏木心突然发难,红着眼蹙紧眉目“如果不是我娘,初见那时你根本就不会在意我。今时今日,你我各有各命,互不相干。你欠我娘的命,有本事还与她去!我要不起你这份亏欠。”她抬头迎视压低声音,气息频吐“引雷阵毁,长生计破,皇上一病不起,身为儿子,我知道你尽力了,再往后去,桩桩件件便都是错。” 她努力将他衣摆在手中绞紧语气快速“都是我不好,是我引着你做到这个份上。我利用你,我算计你,我害你进退两难,陷你不孝不忠我知道!” 三皇子眼角渐渐松弛,甚至有些费解看着妻子自责的检讨,“这与你无关。”他冷漠瞥过一眼,“即便没有你,如今这局面,不过早晚。”他回望妻子凝滞眼色,点着头缓出一口故作轻松“好,我原谅你了。”喉结吞咽一次,他冷笑继续解释“你怀疑我、利用我,看在王妃里里外外的功劳,本王原谅你了。” 随着妻子顿愣松开的手,他潇洒收拾摆弄着广袖挥出两股酒气,认真将头点两次吸着气徐徐“如此,好聚、好散!” 三个词儿毕,他撞开木心失望沉下的双肩,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顾北眼见他从二楼衣摆带风大步出来,后面不曾跟着任何人,惶惑欲言又止,欲上楼探个究竟又见他猩红眼色,只得作罢疾步跟紧。可那主儿快得犹如被鬼追着,顾北一路小跑才将马鞭送去他手上,二人一前一后奔出不过一里,南弦的马蹄飞速堵来,在寂静的城内极其响亮。 “错了!”南弦狠命咽下一口口水“苏木樨不是来接她的。王妃抱恙,城里药石无医,他们接了飞鸽,是来送方子和药材的。” 什么意思?顾北抬起一眉。 “王妃没有要走。”南弦懊恼拿缰绳磕着自己脑门“苏木樨说她的身子被糟践得羸弱不堪,再不求出方儿来,活不得几年,她是走投无路才飞书回去仙草阁要圣手婆婆替她寻法子的。” 二人还未扭头,三爷的马儿已嘶鸣调头。 分不清是身体沉坠还是心底轰塌,反正是窝怀里的生疼传到四肢,好似才渐渐舒展身子。苏木心泪目里只剩斑驳光影,恍惚之中只能听得自己无助啜泣,耳鸣眼昏着追光匍匐出断枝花木间,离了酒楼客栈的后夜里烛火渐尽,连月光都被吞色,窄巷深处浓墨似的浓稠将她晶莹泪珠沁染,伸手不见五指,甚至分不清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游魂飘荡,如许许多多次被弃下的无助迷茫,让她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存在。 不远处的咳痰叫骂嘶哑而粗劣的打破夜晚宁静:“就知道这个捡来的兔崽子是个不中用的,真是晦气!”另一边带哭腔的女声戚戚哀哀“给孩子正经找个大夫罢!” “找大夫?!找大夫不花钱的?!再说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大夫!治不好是要丢性命的!谁还敢当大夫!找个婆子来得了!”那憨实的声音似是拗不住女人的啜泣“哎呀,这个婆子不行你再换一个嘛!现如今哪里有大夫?!找着了,人家也不承认自己是大夫,也不给瞧,瞧了也不敢医!”噼里啪啦拍这大腿的叹息随着慢慢被点燃的油灯逐渐清晰“看看,脸都青了,罢了,反正也是捡来的,不要了罢!” 木心神思恍惚,竟不似从前一般在心底跃出要去管上一管的冲动,昏暗的油灯不足以照亮她的眼睛,凝滞的血液让她甚至辨认不清自己是如何姿势立于夜色,我的手呢?我的腿呢?她浓烈喘息证明自己的生存可能,许久才将战栗冰冷的手指抚在自己冰冷潮湿的脸颊上,用一种冰冷,感受另一种冰冷。 那不远处的柴门开了又关,木心终于提着最后一口气软着膝盖靠近那户人家,却在院中摸着那孩童仅剩余温的尸身。 “来人呐!来人呐!” 方才听来的那句捡来的不要了,还未从苏木心的脑海里转出,莫名其妙的火把点燃周遭,方才还哭泣的女子忽而将自己那张捡着大便宜的狡黠眼色瞪在木心面前“偷孩子的!你把我的孩子害死了不是?!” 此刻的苏木心头疼欲裂,放下尸身揉着通红的眼睛嘶哑“你想如何?要钱?!” 夫妇俩人讶异于她的顺从,扭头试探“你瞧着不像外头的。你是什么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