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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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方杀阵。

    顾名思义,就是先通过障眼法与幻术将入阵者困在一个空间不得离开,而阵法中处处险象横生,稍微踏错一步,就会遭遇常人难以想象的劫难。

    孟佳期久违地笑了。

    她只要先把身边这两人带入阵中,给他们指出一条错误的去路,等他们踏进歧途,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没有人会察觉,一个走在队伍最末端的女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消失不见。

    十方杀阵,已经近了。

    “奇怪,这里怎么起了雾?”

    贺知洲说着皱了皱眉,抬头嗅嗅空气:“还有股香气……这是迷香还是熏香?”

    宁宁屏住呼吸,将四周环视一圈。

    迷蒙白雾从四面八方逐渐生长,如同不具备形体的亡灵鬼魅,幽幽攀附在墙壁与地缝之间。房屋与树木的影子则是浓郁漆黑,与雾气相融相交,颇有几分森然恐怖之感。

    一股不知名的香气萦绕鼻尖,她不敢多闻,全神贯注地打量着身边的种种变化。

    “这、这是什么?”

    孟佳期瑟瑟发抖地叫了声,一把抱住身旁贺知洲的胳膊。

    没想到那厮居然胆小得不行,还以为是被女鬼缠了身,当即双目圆瞪地浑身僵住,发出一道比她更鬼哭神嚎的惊叫,然后猛地抬起手臂,将她往旁边狠狠一推。

    孟佳期跟弹出去的乒乓球似的,噗通就落了地。

    “对不起对不起!”

    贺知洲老脸一红,上前几步拉着她的右手往上拽,没想到又听见孟佳期的一声尖叫:“别!脱臼了脱臼了!嘶——!”

    他彻底不敢动了。

    孟佳期气得直抖,恨不得当场把这两个混蛋千刀万剐,但碍于计划,只得勉强笑着忍气吞声:“无碍。”

    ——无碍个大头鬼啊!疼死她了好吗!

    她脑子里的剧场已经从“一个卧底的自我修养”变成了“烤串烘焙指南”,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应该怎样腌制这人渣才最入味。

    如今他们已入阵中,而她知晓哪一条路必死无疑。只要花言巧语哄骗这两人走进去,一切就大功告成。

    孟佳期忍住心头怒火,刚要出声,却瞧见宁宁眼前一亮,轻轻叫了声:“裴寂!”

    ……裴寂?裴寂是何人?

    她狼狈地抬头,撞上一对冷冽的漆黑眼瞳。

    与宁宁他们比起来,裴寂的情况要糟糕一些。

    他手中长剑早已出鞘,猩红血迹顺着边缘汇聚成小河,再缓缓地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至于脸庞与手背都沾了血渍,干涸成溅射状的暗红色痕迹,映衬着苍白瘦削的脸庞,更显出几分阴戾气质。

    像一道裹挟着血腥味的风,也像一匹刚经历过厮杀的独狼。

    总之不像是清风霁月的正派弟子,看上去杀气重重的。

    在见到孟佳期时,被唤作“裴寂”的少年神色一凛,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嗡鸣。

    下意识地,她感到了一股杀意。

    “别别别!千万别激动!”

    宁宁明白他看出孟佳期有异,赶紧用传音入密悄悄戳他,大致概括了这女人的身份与来意,最后言简意赅地告诉他:“现在只有她知道阵法的出口,要想出去,我们得把孟佳期留下来。”

    她传音后轻咳一声,拉了拉孟佳期的袖子:“孟小姐,那是我的师弟裴寂;小师弟,这位孟佳期小姐住在附近城中,不慎落入此地,我们能帮则帮吧——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说着又忍不住想,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裴寂,原著里描写过这个地方吗?

    而且裴寂此时此刻的模样压根就与原著大相径庭,宁宁记得他理应无伤通关,而非被溅得满身是血。

    “这里是十方杀阵。”

    裴寂眸底的戾气悄悄黯了一些,淡声道:“四面八方尽是杀机,几乎每条道路都设有暗器、傀儡、幻术和凶兽残魂。要想离开,除了解阵,还有另一种方法。”

    不会吧。

    孟佳期的心脏滞了一瞬。

    ——没有人会想要尝试第二种方式吧。

    她神色复杂地又看了眼裴寂。

    他穿着黑衣,看不出沾染了多少血迹,但是脸颊和胳膊的伤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必定经历过几番苦战。

    与此同时少年人清冽的声线传入耳畔,让她不由得脊背发凉:“只需以杀止杀、以杀破阵,屠尽十方杀机,便可成功脱身。”

    只需?

    那么多夺人性命的关卡,被你用这两个字直接一笔带过了?

    而他也的确这样去做了。

    孟佳期在心里暗骂一声。

    好的,玄虚剑派她目前一共见到三个人。

    一个傻子,一个骗子,如今又来了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什么以杀止杀,什么以杀破阵。

    ——连魔修都不会这样讲的啊!知道十方杀阵什么概念吗?每走一步都是死局,四面八方尽是要命的东西。

    然而这小子却想告诉那些蛰伏的杀机,对不起,你们全被我一个人包围了?

    不愧是你们剑修,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告诉她,人生处处有惊喜。

    孟佳期听得震惊不已,宁宁则皱着眉朝他靠近几步,塞给裴寂一块手帕:“快把血擦一擦。想要一个打十个?你怎么那么能呢,要是不小心出了意外怎么办?这么大的地方也没个照应,你——”

    顿了顿,又板着脸补充:“我不是担心你啊,只是因为你要是出了事儿,师尊一定得骂我。”

    裴寂别开视线不看她,本想伸手接下,却察觉指尖湿濡一片。

    ——他拼了命地杀出重围,手掌早就遍布鲜血了。

    他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无论拔剑还是除魔,都能毫不犹豫地做出决断。可不知怎地,在此时此刻却隐隐生出了几分迟疑,指尖微微一动,重重落在单薄的黑衣上。

    宁宁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下意识低头望一眼裴寂空出的左手,结果恰好看见他不动声色擦拭手指的一幕,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本来就是送给你擦血用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

    她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多小心思,拿着手帕抬起手臂,胡乱擦了擦他侧脸上的一缕血迹。

    雪白手帕上沾了浓郁的红,少年呼吸一滞,长睫轻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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