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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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宁兀地抬起脑袋,引得雪屑哗啦啦往下落:“上面写了什么?”

    “它写——”

    裴寂敛眉低头,视线扫过纸条上的隽秀小字,即将要出口的字句全被堵在喉咙里头。

    那张藏在雪团里的纸条,白纸黑字、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祝裴寂生辰快乐]。

    四下纷乱飘飞的雪花陡然安静了。

    原本清明的思绪变成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裴寂茫然抬头,见到宁宁晶亮的眼睛。

    阳光坠落在她长睫上,如同破碎的浮光掠影,在那双漆黑瞳仁里,笑意几乎要满满溢出来。

    “裴寂。”

    她扬起唇角,脸颊现出小小的梨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从没有人为他庆贺过生辰。

    裴寂近乎于慌乱无措了。

    “我的天,终于不用装了!来来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贺知洲爆发出惊天狂笑,毫不留情地伸出右手,把自己堆的雪人肚子破开大洞。

    在洞口之内,赫然装着他与林浔准备的一个深黑色长箱。

    郑薇绮一剑把雪人劈成两半,里面也藏了个颇为精致的小盒。

    天羡子嘴角狂抽,看着自己两具无端惨死的尸体,心头剧痛。

    “我还是觉得,我想的那个法子最好。”

    郑薇绮轻哼一声:“试想一下,当裴师弟早上起床出门,一抬眼,就能看见我们每个人抱着礼物——多震撼啊。”

    “林师弟的策略也挺不错啊!”

    贺知洲拍拍小白龙肩头:“用雪堆出祝福语,浪漫死了。”

    “你们不懂,这才是咱们剑修的情调。”

    天羡子道:“这祝福吧,就应该用剑气传达——来来来,裴寂乖徒,快看看为师给你准备的礼物,千年结成的蕴神花,对修行绝对大有裨益。”

    “还有我我我这个!”

    贺知洲咧嘴傻笑:“我和林浔师弟没什么钱,凑着灵石买了件冰蚕衣,你穿上肯定不错。”

    前面这三位都是为剑痴狂的穷光蛋,掏空了私房钱,才终于凑出几件礼物来。

    孟诀笑得温和,充分展现了有钱人的基本素养:“裴师弟,听闻你得了承影剑,我已向锻剑堂报备,今年你去锻剑,灵石都算在我头上。”

    郑薇绮嘿嘿两声:“小师弟,独家孤本,你懂的吧。”

    “什么独家孤本?”

    天羡子义正辞严:“郑薇绮,你作为师姐,绝对不能带坏师弟!今日情况特殊,以后若是再让我见到这种东西,可就全部没收了!”

    孟诀点头:“师尊至今没有道侣,的确是时候被带坏一下了。”

    郑薇绮若有所思:“师尊,你看到雪潇被真霄剑尊剜去心头血了吗?”

    “什么!”

    天羡子讶然惊呼,条件反射地应声:“想要她心头血的,不是迦兰少城主江肆吗!”

    啊哦,暴露了。

    这是《修真风月录》里的情节,当初郑薇绮在学宫上课时悄悄翻阅,被他收缴过一本。

    最后当然是天羡子不舍昼夜地把它看完了。

    ——这丫头就是想要套他的话!孽徒,这帮孽徒!

    他们这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来吵去,而那阵由天羡子掀起的风雪,已经不知何时静下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都格外模糊,裴寂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应该作何表示。

    道谢?收礼?亦或是用更加珍贵的礼物作为回赠?

    对于这种毫无经验的事情,他全然不知晓下一个步骤。

    “裴小寂。”

    腰间的承影悄声开口:“你没事吧?”

    要说它不担心,自然是假的。

    “生辰”这两个字,对于裴寂而言,无异于一种恶毒的诅咒。

    承影陪着他长大,亲眼见过那个女人怒火焚身、状若癫狂的模样,每到裴寂生辰之日,她的疯劲都会猛然暴增,愤怒到顶点。

    打骂之余,那些令人恶心的、满含羞辱性的言语,饶是承影也不愿去回想。

    也出于这个原因,往日每到这个时候,裴寂都会消沉许多。

    同样地,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降生是个令人厌烦的、不可挽回的错误。

    此时此刻它提心吊胆,好在这份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在静谧的大雪里,宁宁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去,轻轻攥住他衣袖,安慰似的晃了晃。

    她的触碰像是钥匙,将裴寂从混沌的记忆里一把拉出,终于回到现实。

    他的神色仍旧很淡,如同深冬里每一处寒冷的角落,然而在长袖之下,裴寂却反手一握,用指尖勾住她指头。

    用了叫人无法抗拒的力度。

    *

    天羡子作为师尊,在今日总算大方了一回,声称要在夜里带大家去山下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喝,庆祝小徒弟生辰。

    这会儿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先行回了院落歇息,宁宁帮裴寂抱着两个礼物盒,来到他房屋里。

    她心情不错,一路上哼着小曲,把盒子放在书桌后眉梢一扬:“裴寂,你不想知道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话音落下,宁宁却没得到应有的回答,在转身面向他的刹那,落入一个带了寒气的拥抱。

    裴寂体寒,近乎于渴求地索取着她周身的热量,手心冷得像铁,覆在脊背上暗暗用力。

    他的声线很哑:“你告诉他们的?”

    在清冽的木植香气里,宁宁能感受到他胸膛随着呼吸的起伏。

    她喜欢这股气息,用脸蹭蹭裴寂胸口:“嗯。你不喜欢?”

    他应答得艰涩:“……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只是那样的情感太过炽热,身为容器的他狭小又破损不堪,几乎无法承受如此浓烈的情愫,一时间惶恐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他曾经万万不敢奢求的一切。

    宁宁却将它们带来他身边。

    从屋外带来的冷气已经渐渐消退,裴寂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升温。

    忽然耳边传来属于她的声音:“裴寂。”

    裴寂应声后退一步,保持着双手仍然搂在她后腰的动作,与宁宁四目相对。

    他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

    深邃瞳孔好似漆黑的墨,眼尾内敛着向上微挑,勾出一抹夺人心魄的清浅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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