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回到云西后,苏起买了漂亮的绳子,把几百只纸鹤串起来。一串挂上十几只,一共二十串,漂亮极了。 她把它们挂在自己床边,每晚睡觉前都拨弄几下。 八月末的下午,她正往冰棍模具里倒绿豆沙,听见巷子里拉杆箱滚动的声音。 陈燕笑说:“哟,水子回来啦!” 梁水:“是啊燕子阿姨。” 少年的声音又清又朗,像是从很远的天边传来。 苏起扔下绿豆沙冲出门,就见梁水走进自家大门的侧影。 苏起叫:“水砸!” 拉杆箱停在门边,他稍稍往后一倾,露出脑袋来,挑着眉毛冲她一笑,仍是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也不说话,笑完就进屋去了。 苏起心里开了花,笑着跑过去。 梁水在饮水机边接水,他仰起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 近一个暑假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脸庞的棱角更明晰了,眼神也更清定了些,略有心事的样子。她看着他,脑子一空,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刚才的轻快劲儿一下子没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他也有一会儿没说话,好像一个暑假不见,生疏了一点儿? 他放下水杯,去收拾箱子。 她站在一旁看,心里暗自琢磨。 屋里一时陷入安静。 梁水拉开箱子拉链了,抬头看她,说:“你怎么晒这么黑?去挖煤了?” 苏起想回嘴,却不知为何突然间有些沮丧。她摸摸自己的脸,她变黑了?变丑了吗? 她没回嘴,梁水倒有些意外,笑了下,说:“你傻站那儿干嘛?” 苏起走到沙发旁坐下,又发现他头发剪短了点儿,挺好看的,更加利落清爽了。但不知为何,她有种陌生的局促感,不太自在。 梁水无意识哼着歌,在收拾他箱子里的收纳袋。他穿了件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看着十分简单干净。他很自在地走来走去,站起蹲下,整理自己的物件,这是他的家。但他没有特意看苏起,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跟她噼里啪啦讲一堆旅行见闻——哪个城市很大,哪个建筑很奇怪,哪个运动员口音如何如何,都没有。 仿佛过去的近两个月,他出去蜕变了,成长了,看见了更多的风景,心里装下了更多的东西,不需要也没必要跟她分享了。 抑或是大家都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保持距离?付茜说男生和女生长大了是不能继续做朋友的。 是吗? 她低下头,有点儿难过。 “你最近看奥运会了吗?”梁水忽问。 “看了。”她立刻点头,“我看了跳水。” “你有没有看中国队那个刘翔?”男孩眼里闪过一道光,“110米跨栏进决赛了,我感觉他能拿冠军。” “我没看那个……”她声音低下去,心里懊恼,为什么她刚好就没有看到刘翔呢。 “黄种人还没在这个项目拿过冠军呢。”梁水说到这儿,掩饰不住兴奋,“我希望他能夺冠。” 苏起忙问:“决赛什么时候啊?” “27号晚上,28号凌晨。” 苏起说:“那决赛的时候我们一起看呗?” “好啊。”梁水说,“你觉得他能夺冠吗?” 苏起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他一定能夺冠!”虽然她还不知道刘翔是谁,也不知道110米跨栏是什么东西。 梁水笑起来:“算你有眼光。” 苏起看着他侧脸,忽开玩笑地说:“水砸,你在国外那么久,有没有把我们忘了?肯定没想我们吧?” 梁水随手翻着箱子里的零碎物品,笑:“那是。” 苏起心往下一落。 梁水一扭头,表情茫然,“这位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起说:“不告诉你。” 梁水皱眉,食指抠抠太阳穴:“我想想,哦,好像叫朱八八。” 苏起板着脸看他。 梁水灿然一笑,初见面的模样,说:“朱八八你好,你是猪八戒的妹妹吗?” 苏起扑哧一笑,捶了他肩膀一下。 他蹲在地上,没防备也没用力,被她推得轻轻晃了一下。人却是笑着。 以前的他们又回来了。 苏起坐在沙发上放松地晃荡脚丫。 他忽问:“七七,你听七里香了吗?” 她赶忙说:“没有!我想等大家回来了一起听呢。我在街上看见海报了,好漂亮呀!” 正说着,梁水从箱子里拿出cd机来,蹲在地上转身看她:“我跟你讲,这首歌绝对——” 他不说了,怕剧透似的。 苏起坐在沙发上,他蹲在一旁,将一个像耳罩似的红色耳机套在她头上,罩住了两只耳朵。苏起没见过这种耳机,好奇地摸了摸。梁水摁下了播放键。 前奏一出来的瞬间,仿佛整个夏天扑面而来,苏起惊喜地瞪大眼睛。梁水知道她听到了,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抬起手指,轻轻为她耳中的音乐打起了节拍。 耳机封闭了苏起的耳朵,但歌词出现的一瞬间,梁水无声地唱出了口型:“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的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他一下站起,潇洒地转了个身,哼着歌继续收拾行李,或走或站或蹲,每个动作都带着音乐。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苏起听着耳机里宛如立体声的七里香,眼神跟着梁水走,耳中的音乐和他蠕动的嘴唇他轻点的手指他轻踏的脚板无缝重合。她忽然想到,和他去省城听《叶惠美》中《晴天》那首歌,居然已是一年前的暑假了。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那优雅的后奏再度响起,苏起仿佛在一首歌中度过了一整个雨水充沛连风都带着香味的夏天。 她意犹未尽地拿下耳机,梁水说:“怎么样?” 苏起的眼睛亮着星星:“太好听了。周杰伦从来不让人失望!”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