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连你也利用我-《我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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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地上的人四处漂泊,哪儿有工程就去哪儿,他们不是没见过死亡,可那不是自己的身体原因,就是上工时不走运的意外身亡,因个人矛盾搞出人命的也有,八百年遇上一回的几率。

    比起前两者,后者引起的反应最大。

    尤其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发生的,这样一来,恐慌感会增多几倍。

    还好周阳的尸||体并不诡异,既没有扭曲,也不是看见鬼受惊后的样子,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很明显,一眼就看出来了,可以确定是人干的,不是鬼。

    工人们松口气之余,又害怕起来,因为他们想起来了,人比鬼可怕。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周阳的年纪最小,刚到十八岁,平时性子是活泼了些,总是活蹦乱跳嘻嘻哈哈的,他没少充当开心果,没有跟什么人起过很大的冲突,怎么会被杀害在厕所里?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大家伙都心照不宣,这件事是熟人干的。

    那人知道周阳晚上买了酒,也知道他喝多了,甚至清楚他什么时间上的厕所,去的是最里面的隔间,对方了如指掌,然后趁机动手,全身而退,没留下蛛丝马迹。

    多么完美的一起杀案。

    命案和偷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警方接到报案就立即过来了。

    厕所是公共的,工人们进进出出,制造出杂乱无章的痕迹,根本无法采集到有价值的脚印。

    周阳死的隔间里也是如此,他的身体把厕所的池子堵住,周围有很多水迹,将他自己的脚印和其他人的脚印都冲模糊了,即便是尸体被发现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还是检测不到什么线索。

    警方查过旁边的几个隔间,地上,门板,门把手,蹲便池,脚踩的冲水按钮这些地方没有漏掉一处,依旧一无所获。

    以公共厕所来当做作案现场,很容易就能为凶手脱身。

    警方初步鉴定周阳是被人用粗麻绳套住脖子活活勒死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左右。

    这案子很棘手。

    死者是工人,案发地在公共地方,每个工人都有嫌疑,也可以说都没有嫌疑,因为警方掌握的线索忽略不计,没法圈住一个或者几个目标,只能从排查入手。

    先从周阳住的宿舍开始,十几二十个人被叫过去挨个问话。

    大家伙都是老乡,一个地方来的,有部分是这次来J市才跟周阳认识,有些去年做工程时就遇到他了,一行人跟在戚丰手底下做事,算是知根知底。

    譬如周阳多大了,读书读到几年级辍学,原因是读不进去,上课听不懂,又譬如周阳家里的情况,他父母都是农民,在家种田种地。

    还有就是小卖铺被偷那晚周阳在快十二点的时候去过,还被狗吓到了,他最近大手大脚,抽好烟买好酒,把赊小卖铺的账一次性还了,在工地干活的时候都哼着歌,心情特别好。

    昨晚吃完晚饭回宿舍,周阳跟几个工友一块儿打牌,其他人围着看,他拆了两包中华烟,散烟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丝毫不觉得心疼。

    以上这些内容是警方从室友们口中查问出来的,很统一,没什么差异。

    徐伟负责这次的案子,说来也巧,他家就住在这一片儿,以前家里是平房,现在得到一套不错的房子,还得感谢投资山被忽悠着过来开发。

    查问的差不多了,处了工头,工人还剩最后一个被查,现在就坐在对面,一张脸青白,整个人都呆呆的。

    徐伟把笔记本翻了一页,“你叫什么?”

    工人哆哆嗦嗦的说出名字。

    徐伟记录的笔尖在白纸上留下一个黑点,这个工人跟前面那几十个不同,他在怕,“昨晚,你也去了厕所,在周阳后面去的。”

    工人的身子一震,抖的更厉害了,“不不不……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该死的,是谁看见了他?是不是那个凶手?对方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还是想陷害他?

    想到这里,工人更慌了。

    徐伟把钢笔在指间上转个圈,猜测得到证实,他在本子上记下来,态度温和的说,“你别怕,我只是问个情况,你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工人紧闭了一下眼睛,脸上的肌||肉都在发颤,他早上被宿舍里的声音吵醒,从老乡嘴里听到周阳死了,还死在厕所里,当场就吓失||禁了。

    公共厕所里面那个隔间有点问题,每次冲水的时候会哗啦哗啦哗啦的响,水流不止,持续很久才停。

    大家伙都无所谓,水电都全免,不用他们掏钱,浪费水就浪费水呗,公司都不管,他们就更不可能操那份心了。

    周阳的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工人的脸上出现冷汗,他睁开眼睛,瞳孔还是涣散的,状态很差,不到查问的最佳时机。

    徐伟不急,等着对方冷静下来,顺便趁这个空挡抽根烟。

    工人闻到烟味,他霍然抬头,神经就跟着抖一下,人也清醒了些。

    徐伟见状,就丢给他一根。

    烟鬼在这种时候更需要烟来安抚,尼古丁的味道比什么话都管用。

    工人双手捧住烟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拿了桌上的打火机点着,他抽上一口烟,浑身都放松了不少。

    一根烟抽了大半,工人没再接着抽,他把烟丢地上踩踩,磕磕巴巴的把全都说了,“徐徐警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徐伟做着笔记,“你是说,你进厕所以后,还跟周阳说了话?

    工人点头说,“对。”

    他认真的说,“周阳喝多了,说话的时候大着舌头,呼吸声很重,我都听见了,我还跟他开了玩笑,问他是不是发了。”

    徐伟问道,“你用的是哪个隔间?”

    工人说厕所里的灯是坏的,很黑,他进的第一个。

    徐伟继续问,“也就是说,你跟周阳之间,隔着两个隔间?”

    工人伸手去擦汗,“对,对的。”

    徐伟说,“你还记得自己什么时间去的厕所吗?”

    工人说记得,“那会儿我肚子不舒服,起床的时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就到一点了。”

    徐伟抬头,“宿舍到厕所的距离很近,不会超过五分钟,也就是说,你人出现在厕所时,还不到一点。”

    他不快不慢的说,“根据初步鉴定,周阳的死亡时间是在一点左右。”

    工人狠狠打了个抖,“徐警官,你……你是说……”

    徐伟问的是别的事,“你说你听到了衣物的摩擦声?”

    工人老老实实的说,“对,是摩擦声,有一会儿,我……我以为是周阳喝多了穿不好裤子,想说话来着。”

    他回想着当时的一切,又开始发抖了,“就在我要说话的时候,里面隔间的门开了,有脚步声出来,离开了厕所。”

    “我以为是周阳出去了,我还骂他臭小子,都不等我一下,徐警官,那是周阳吗?走出去的是周阳吗?不对,不是他,……他没出去,就在隔间里面……那时候已经死了……怎么会这样……”

    徐伟记完最后一个信息,看向对面语无伦次的中年人,“不要紧张,冷静下来。”

    “也就是说,你听到的摩擦声,其实是凶手在行凶,周阳在挣扎,那些声音本来就很细微,哗啦水声一直在响着,所以你听不清。”

    工人呆坐在椅子上,他其实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敢承认。

    他在蹲厕所,凶手在里面的隔间杀周阳,杀完以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厕所,而他什么也不晓得。

    徐伟慢慢把钢笔的笔帽盖上,凶手爆发力强,力量大,这是一场蓄意为之的谋杀,他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了周阳。

    不光如此,凶手冷静,又疯狂,在厕所有人的情况下杀了周阳,从容不迫的销毁痕迹走出厕所。

    徐伟心想,他应该去联系一下心理师。

    这起案子的凶手作案手法不是正常心理的人会做出来的,他没有在怕,甚至很享受。

    工人想不明白,他壮着胆子问,“徐警官,夜里上厕所的人很多,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周阳的尸体?”

    徐伟还是很温和,“隔间的门是反锁的。”

    工人陷入混乱之中,他急急忙忙的说,“不可能的,我明明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不会错的,我可以确定,门真的开了!”

    徐伟说,“厕所一共四个隔间,周阳在第四个,你在第一个,你当时听到的门打开的声音,应该是第三个隔间发出来的。”

    他笑了笑,“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来指证这一点。”

    “如果我没想错,你离开厕所时,里面那个隔间的水声还在响吧?那声音能起到很大的干扰作用,或许开门声只是你听错了。”

    工人瞪着两个眼珠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伟喜欢跟情绪外露的人打交道,“对了,你回宿舍是几点?”

    工人说没看手机,“没有注意,我倒头就睡了。”

    他的眼睛通红,留下自责的泪水,“那会儿我很困,也没想着看一下周阳的床铺,要是我看一下就好了,说不定还来得及。”

    徐伟简短的安慰几句,就资料底下的拿起一份档案,上面的人名那一栏写着戚丰,“有需要,我会再通知你的。”

    工人痛哭流涕的离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徐伟看一眼,是档案上的人。

    另一边,一波工人坐在小卖铺外面的棚子底下议论,他们是从另一个城市过来的,工头是贺鹏,住在对面的宿舍楼,所以周阳的死对他们而言,只有唏嘘。

    “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是啊,那小子跟我儿子一般大,我儿子刚高考完,他直接就去地府见阎王爷了。”

    “哎你们说说,会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哪儿知道啊,凶手的脸上又没写这两个字,反正肯定就在一伙人当中,搞不好就是你,或者是你。”

    其他人跟着哄笑,说别瞎几把乱扯了。

    “要我说,跟周阳一个宿舍的那些人这回要被警方盯死了,还有那戚工头,人是他带过来的,跟周阳的家里没法交差。”

    “可不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贺鹏走过来,抬脚踢一下桌角,“你们不去上工,一个个的都躲在这里干什么?乘凉吗?”

    有人询问,“头儿,今天死了人,还干活吗?”

    贺鹏呵呵笑,“死的人跟你有关系?”

    那人摇头,“没有啊。”

    贺鹏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掌拍过去,“那还不去,在这儿墨迹什么呢?你们多放几个屁,一上午就过去了。”

    大家伙马上就把安全帽一扣,去了对面的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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