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怕疼-《我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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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说,“哥哥,我骑车过来的,跟小于一起骑回去就行。”
聂文远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外,无视了陈飞。
陈飞的脸涨红,自尊心都受到了创伤,从他打了陈于一拳,舅舅把他拨开,给他一脚到现在,他就没想明白过。
舅舅在跟他置气,连奶奶的话都起不了作用,就因为陈于?
聂文远冲着大外甥颔首,“你坐前面。”
陈飞晕车,以为舅舅是在为自己考虑,他忙说,“没事,让小于坐前面吧。”
“我坐后面。”
黄单说着就弯腰坐进去,聂文远从另一边上车,挨着他坐。
陈飞又一次被无视,牙都快咬碎了,他沉默不语的坐上副驾驶座,把车门带上,脸色很不好。
车里很安静,司机察觉到不对劲,只是问了要去的地方,就没再说一个字。
黄单的后脑勺靠着椅背,眼睛望着前面的路况,他的鼻梁上有块淤青,散发着药酒的味儿,无声无息的弥漫着。
旁边的聂文远在翻文件,不时打个电话。
别说黄单跟陈飞,连司机都看得出来聂文远很忙,公事私事都有,尤其是今天,格外的多,根本没必要亲自把人送回去。
路变的坑坑洼洼,车子一下一下颠簸,黄单的身子上下起伏,前后晃动,像在坐船,胃里难受,他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男人的衬衣。
聂文远看一眼那只手,没做什么举动,默许了。
快到的时候,陈飞撑不下去了,他捂住嘴巴,声音嗡嗡的,“伯伯,能在路边停一下车吗?”
司机怕他吐车里,赶紧就找了个地儿把车停下来。
陈飞开了车门就跑出去呕吐。
司机出门前多喝了几杯水,他尿急,就趁机出去撒泡尿,车里只剩下黄单跟聂文远俩人。
黄单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聂文远的肩头一沉,靠过来一个脑袋,他若无其事的拿了份文件看。
有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聂文远继续若无其事的看文件,没一会儿,肩头的重量就消失了,他的眉头皱了皱。
黄单打了个哈欠,“舅舅,拿倒了。”
聂文远面不改色的把文件反过来,“鼻子还疼?”
黄单说,“好多了。”
聂文远翻看文件,“你可以还回去。”
黄单侧隔着车玻璃看站在路边蹭泥巴的陈飞,“我哥比我高很多,我打不过他。”
聂文远说,“那就想办法。”
黄单扭过头,“舅舅,你这个以暴制暴的想法是不对的。”
聂文远从文件里抬起头,“哦?”
黄单看着眼前的男人,“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聂文远挑眉,“哭就能解决?”
黄单不说话了。
聂文远的唇角一勾,他笑出了声,下一刻自己都愣了,印象里就没这么笑过。
黄单抿嘴,他说的认真,“舅舅,哭不可能解决问题,我知道的,我哭不是想逃避,也不是懦弱,我只是疼。”
聂文远把文件合上,“过来点,舅舅想摸摸你的头。”
黄单乖乖的把头伸过去,一只手掌压上来,把他的头发揉了揉,耳边是男人的声音,“你从前不怕疼。”
黄单说,“人是会变的,舅舅,你从前不会摸我。”
聂文远收回手,“也是。”
黄单把头发理理,“医院那边怎么说?表姐的情况需不需要长期住院?”
聂文远说,“她注射了药物,目前并没有醒过来,等她醒了再做个检查,看结果再定。”
黄单问道,“舅舅,我姐跳舞的时候,表姐为什么会冲到舞台上去?还把我姐的脸给抓破了好几个地方。”
他的声音压低,“之前几个人演出,表姐都在台下安静的坐着,到我姐才出现了异常。”
聂文远的目光漆黑,看不见光,“小于,你把能怀疑的都怀疑了一遍。”
黄单说,“没有的,我没怀疑舅舅。”
聂文远的食指曲着,在文件上敲点几下,“为什么不怀疑?”
黄单笃定的说,“舅舅不是那样的人。”
聂文远将小外甥的反应收进眼底,“那你觉得舅舅是什么样的人?”
黄单说,“有能力,有手段,有权有势,有外形,有钱,就是烟瘾大,不诚实。”
聂文远的眉毛轻扬,“舅舅什么时候不诚实了?”
黄单说,“是人便会冲动,会有欲||望,舅舅你说自己没有,就是不诚实。”
聂文远想教训,却陷入莫名的情绪里面,无法形容是一种什么情绪,他不讨厌,不排斥,却非常陌生。
短暂的静默过后,黄单想了想问道,“舅舅,那一万块钱的事查到了吗?”
聂文远意味不明,“你记挂的事不少。”
黄单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去观察男人的面色,试图捕捉到对他起疑心,或者是觉得他逾越的蛛丝马迹。
聂文远说,“小于,你怕舅舅生气,就乖乖的,别管太多,嗯?”
黄单说,“哦。”
他顿了顿,“可是舅舅,钱是我从王明那里拿的,这件事跟我有关,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聂文远揉揉眉心,“人在外地。”
黄单听明白了男人话里的意思,刘全武这时候不在T城,他的人还没找到。
刘全武偷拿了钱出去赌||博,合情合理。
黄单在欲要把这条信息打上确定的记号时,他又动摇了,根据前几次的经验,不到最后,真相还说不好是哪个。
胡同里的洪水没全部退掉,水位线浅了一些。
车停在路口,黄单几人往胡同里走去,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巴乱飞。
聂友香早早就搬了个小竹椅,坐在大门口边等边跟马大伯聊天,她望见了人,就赶马大伯走。
马大伯知道聂友香的为人,他也不恼,朝往这边来的聂文远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背着手回了自己的小屋。
聂友香看大儿子走路的姿势不太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出门前穿的那套,一看就是聂文远的,她的眼睛一转,直接转到了聂文远那儿,什么也没说就把大儿子叫到屋里。
片刻后,聂友香跟聂文远坐在屋檐下,她的心思多,半天才斟酌着蹦出一句,“文远,小飞把事都跟我说了,他动手打小于是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
“他俩是我的儿子,你的外甥,你帮着哪边,我都不好说什么,不过,你因为小于流点鼻血,就把小飞的腿给踢的那么严重,骨头都伤着了,有点说不过去。”
聂文远吹吹茶杯里漂浮的翠绿茶叶,“小于怕疼。”
聂友香闻言,就跟听到多大的笑话似的,“是小于跟你说的?他说的话你也信?五岁以前还好,能用好吃的好玩的哄着,五岁以后整个就是一草上飞,根本不在家呆,甭管是哪天,他回来的时候身上铁定有伤,我就没见他哭过鼻子。”
她说着就唉声叹气,言语里尽是悔不当初,“也怪我们,从他出生就宠着他,要什么给什么,把他给宠的无法无天,往歪了长,后来想掰正却怎么也掰不过来了。”
聂文远喝口茶,“过去的他不怕疼,现在的他很怕。”
聂友香听不懂了,什么叫过去不怕,现在怕?又不是换了个人,她挺想知道小儿子是怎么做到的,平时跟聂文远能有什么共同语言,要知道聂文远最不能接受无所事事,混日子的人。
“小飞最近心情不怎么好,小柔又出了事,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做舅舅的,就别往心里去了。”
聂文远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出去接电话。
聂友香去找小儿子,“小于,我让你在你舅舅那里给你哥多说点好话,你有没有说?”
黄单没说。
聂友香作势要拧他的耳朵,“妈问你话呢,你当耳旁风,吹一吹就过了?”
黄单往后躲,人跑到了院子里。
聂友香气道,“妈的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黄单站在门头底下,“就这么说。”
聂友香四处找找,没找到东西丢过去,“臭小子你要气死你妈啊,你站门口,也不怕让人听了笑话,回来!”
黄单挪近一点,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聂友香看出小儿子对自己的戒备,她也没去管,“你姐的情绪很不稳定,从今晚开始,你跟你哥轮流看着点,妈怕她钻牛角尖。”
黄单说,“我的东西还在舅舅那儿。”
聂友香坐回小竹椅上面,“回头找个时间再去拿就是了。”
黄单说,“那我去跟舅舅说一声。”
聂友香瞪着小儿子的背影,她摇头自言自语,“奇了怪了,他俩亲到这种地步了吗?”
黄单在胡同里找到男人,“舅舅,我晚上不跟你回去了。”
聂文远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好。”
黄单虽然很想跟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他必须要为任务考虑,陈小柔跟陈飞都在这里,方便调查。
聂文远说,“跟我进来。”
黄单跟上去。
不多时,大家都在堂屋坐着,除了陈小柔,她暂时都不会出房间。
聂文远点根烟抽,他不说话,其他人都没发出声音。
黄单看着院子里的两只老母鸡。
陈飞靠墙站着,半个身子在阴影里面,他洗过澡,身上还是湿的,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
聂友香的耐心最差,忍不住就问,“文远,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就说吧。”
聂文远抽一口烟,“小飞工作的事,今后就别跟我提了。”
这话说的太狠绝,跟上次饭桌上的那番话是两个概念,已经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了,给人一种冷漠异常的感觉。
堂屋的气氛立马就变了变。
聂友香站起来,“文远,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小飞就你一个舅舅,他的事不能你提,还能跟谁提?”
聂文远把烟灰弹在水泥地上,“他是成年人,自己的人生理应由自己负责。”
聂友香噎住。
她要是反驳吧,显得大儿子无能,离了舅舅,什么也能做,不反驳吧,就等于把聂文远的话给敲定了。
“话是那么说……”
聂文远把茶杯扣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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