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65-《亲爱的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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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昏暗,甄意看着盘子里的血腥物,脸煞白。

    那个眼神奇怪的男人走了,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甄意立刻起身,强忍住头内铺天盖地的晕眩,用力摁住太阳血,往门外跑。

    出了门,却惊得毛骨悚然。

    面前是好几条横竖交错的走廊,空荡荡的,像很多口深井,井口对着她,井底却没有尽头。

    墙壁上几步一烛台,不知是哪儿来的阴风,火光摇来摇去,仿佛时刻有幽暗的影子从背后爬上来,很瘆人。

    她脚有些哆嗦,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快步却悄声地从走廊穿过。

    可这里像个迷宫,找不到出口,更没有窗口。且不论如何,林涵肯定在这里,她不能把他留下。

    寂静昏暗的走廊里,一道道门无声地闪过。

    她吓得毛骨悚然,试着推过几道,都是锁着。

    很快,黑暗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虚掩的门。门缝里有红色的光投射出来,红得吓人。

    甄意握住门把手,竭力想稳定自己,可脚在发软。

    她闭了闭眼,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坏呢!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推。

    吱呀一声门开,红色的光倾泻而出。

    空旷干净的房间,门口有一个四五米宽的水池,漂浮着奇怪的心形小红点,密密麻麻。房间是白色,可灯光是血红色,乍一看,池子里的水也像红的。门口有一条传送带,往屋内延伸,从对面的白帘子绕进绕出,一个圈又回到门口。

    林涵果然在。

    他被绑在一个铁柜子上,胶带捂住了嘴,头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甚至绑了绷带。

    甄意跑过小水池,去他身边,慌不迭给他松绑,可他绑着专业的水手结,甄意心急反而拆不开。慌乱之际,林涵的手忽然紧握住她,制止了她的动作。

    甄意一僵,便见有道影子已经到了她脚下。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身后男人的声音非常冷漠:“小护士,你要把我的心脏偷去哪里?”

    甄意听不懂,诧异地回头,一瞬间,她惊得浑身发凉。

    身后的墙壁上放着水族馆的玻璃柜子,里面没有鱼,却泡着暗红深红血红各种红色的心脏!

    叮叮两声清脆,水族馆开闸,流泻出一大堆水和心脏,水落进池子,心脏掉在传送带上,传送带开始转动,由远及近,转了半圈,消失在帘子后边,停止了。

    甄意瞠目结舌。

    男人跋涉过池水,缓缓地走过来。

    甄意盯着他背上的猎枪,慌忙转身拦在林涵面前:“别杀他!”

    “我不杀他。”他在离甄意一米处站定,单手举起猎枪,抵在甄意的胸口。

    月色寂寥,南中山角灯光冲天,一派忙碌。

    各路分队紧急赶往救援,指挥部则立刻开始重新分析情况。

    夜色浑浊,言格立在车边,依旧身姿挺拔,像一棵树。

    昏暗的夜与灯光打在他脸上,给他静默的侧脸投下几道深深的暗影,更显棱廓分明。他很静,没有任何表情。

    思绪放空了十几秒。

    周围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只是,脑袋里会不自觉地重复几个画面:

    她蜷在他的副驾驶上,呜呜地打哈欠,累得歪头睡去,却因有人敲玻璃猛地惊吓醒来;

    她歪着头,探到他面前,肌肤在灯光下轻盈,透明,脆弱,眼神却俏皮勇敢,垂下长长的睫毛,凑近他的唇,用力一吮;

    她单薄的身体被车灯的光切割得虚幻而朦胧,应该很累了,还跳着和他招手挥别。

    不该放她走的。

    他深深低下头,用力摁住眉心。

    不能再想,

    不能再想了。

    一想,就疼;一疼,就不能呼吸。

    “言医生,我们需要开个会。”陈队过来了,还有几位警官和季阳,“队员在山里发现的碎肉组织是动物的。”

    言格抬起头来,外表仍是淡漠疏远的,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不等众人开口,他便直接道:“嫌犯在安瑶的门诊患者名单里,无病情,却频繁来求诊。”

    陈队原准备是要他听听季阳的意见,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现在他这一开口,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响应速度叫他微微皱了眉,道:

    “嫌犯的外貌特征家庭背景和我一开始描述的无差别,与林白类似,长相清秀,家境富裕,没有稳定工作,和父母同住,有一个姐姐或妹妹。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比林白还要好看,脸很白,身体瘦弱,朋友很少,不善交际。

    他可能遇到过大型事故,却奇迹般毫发无损,或者,他在感情方面遭遇过重创……

    他的家人有人患过心脏病。最近他身边有人心脏病发死亡,刺激了他。

    他有虐待小动物的历史,或许杀害过邻居家的狗,引起过纷争,治安警察那里会有记录。另外,他家有一个牧场,或者他近年买了一个牧场。

    他最近经常出现在医院里,找安瑶看病,但他没有病,请认真排查心外科安医生的挂号和诊疗记录。”

    他不许任何人插嘴地快速说完,见众人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忍了忍,道:“请问你们还站在这儿做什么?等着我冥想出嫌犯的名字告诉你们吗?”

    陈队微愣,和言格合作很久,这是第一次见他疑似“发脾气”,从来温儒清淡的人,只是蹙着眉,声音低沉,就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他看了一下季阳,后者点头:“我赞同言医生的观点。”

    陈队第二次不能犯险,保险起见:“脸很白,身体瘦弱,朋友少,是怎么回事?”

    言格眼神静默,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季阳揉了揉额头:“妄想是一个循序渐进,从轻度到重度缓变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他常年妄想自己有心脏病,会避免各种外出和运动,久而久之,会缺乏阳光,缺乏锻炼,也避免了和朋友的交流。”

    “事故和感情呢?”

    “这是他怀疑自己得病的触发点。”

    “那虐待动物?”

    季阳解释:“他想找到合适的心脏,所以会下意识研究各种动物,一开始只是小动物,但小动物的心脏太小,他会转向大型牲畜。可大型牲畜不像小动物容易获得,所以他必须有牧场。”

    陈队这次心服口服,立刻派人去医院调查,同时加大山林里的搜索力度。

    言格听言,冷淡道:“不要再本末倒置浪费时间了,为了找到嫌犯目前所在位置,请立刻找到嫌犯所在的家庭。”

    有位警官疑惑:“他会躲在家里?”

    “不会。但他不一定躲在山里。”言格表情冷肃,“你们谁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他只是开着车出来抛弃废弃物,或者寻觅合适的心脏?”

    众人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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