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亲爱的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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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暖扯扯嘴角,感慨他如此固执地坚守着一个早已死去的信念;

    他有他的怀念,而她亦有她的守护。

    她昂起头,以同样的姿态维护她的那个人:

    “很不巧。我也有种感觉,沈弋和这件事没关系。他的确有很多事我不知道,但我对他的了解足够让我相信他。”

    “你一直喜欢这样催眠欺骗自己?”

    “什么?”

    “你多大了,27,28?公寓装成暖色,家里一堆玩偶抱枕,心理年龄低得不超过18岁,幼稚,不会和人打交道,极度缺乏安全感。

    你和沈弋最亲密的时候是十年前,可惜你车祸不记得。这几年你们保持着礼貌的距离,7年间你一直在国外,10个月前回国,2个月前重新在一起,至今没有亲密接触,没接吻,没爱抚,没上床,对吗?

    这就是你对他的了解。”

    他懒懒地勾起唇角,不无讽刺,“我说过,你真的很容易相信人。”

    甄暖惊愕得瞪大眼睛,没料到他竟这样唐突无礼地剖析她的私隐;可偏偏他说得全对。愈是这样,她愈发羞耻愤怒。

    风雨砸在车上像炸雷,天气这样嘈杂喧闹,他的话一字一句偏偏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你自己呢,你知道你的过去吗?他说你是跳芭蕾舞的,你想过你或许可能和他描述的完全相反吗?

    车祸后你对自身定位很迷茫;你无法和任何人确定稳定的关系,包括老师同学情人;你真有你想象地那么维护他?还是你只是想维护你不稳定的精神世界,因为没有人和事能让你安心……”

    “你混蛋!”甄暖气极。

    突然,有人猛敲车窗。

    甄暖立刻别过头去,肩膀气得在发抖。

    保安小伙子穿着雨衣探身看:“不能在这儿停车。”手电筒光照进来,“原来是言队啊,来加班吗?”

    “嗯。”言焓发动汽车,“你辛苦了。”

    车厢内一片死寂,甄暖脸色差到极致,到了地下停车场,车还没停稳,她便推开车门,飞跑而去。

    ……

    甄暖气汹汹地回到办公室,憋着一肚子的气迅速而利落地换衣服戴手套提尸体,也不等小松回来,就自个儿拉开尸袋准备验尸。

    “验尸必须有第二人在场,你想违规操作?”此刻她最讨厌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

    言焓语气散漫,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以为意了,可她仍介怀得要死。

    “你现在不也在场,不把自己当人看?”她头一次尖酸又刻薄,非把尸袋拉开,一个人极其费力地把无脸女尸搬出来。

    言焓抱着手斜倚在门边,唇角浅浅地弯着。

    没因她的话生气,反而有些好笑。

    她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该是直来直往有气就出,碰她就咬的刺猬;而不是平日里那个怯弱躲避,戳她一下也呐呐惶然的兔子。

    他关上门走过去,轻笑着调侃:“露出真面目了?”

    “你……”她快给他气死,“这是我的地盘,你出去!”

    “我好心帮着在场作证,你却不识好人心?”简直无脸无皮。

    还暗讽她狗咬吕洞宾?

    甄暖顿时想把手术刀戳进他胸口,把他解剖了算了!

    ……

    ……

    甄暖花了足足三分钟做心理建设,让自己不要和言焓计较,不要带入个人情绪。

    言焓坐去一侧的靠椅上,扭头望向7乘7的屏幕;直到看见甄暖的白手套出现在屏幕上,才回过头来。

    解剖过程必须一直说话,让录音机记录;

    言焓坐在身边,她还真有些别扭。

    她把收音话筒拉过来,语速平缓:“11月7日,凌晨5点01分,c-lab第二解剖室,病理学研究员甄暖,死者未知,女性,身高165cm,体重49.5kg。

    衣服湿透,干净……”

    室内安安静静,她静下心来,慢慢地检查,很久才说一两个字,“无破损。……

    口袋内无异物。”

    言焓的目光冷静而锐利,一直跟着她的手走,在监督她有无遗漏。

    衣服上没什么可提取的线索,除了几截湿漉漉的草梗,目测和抛尸地一致。

    “枯草梗需要与抛尸地进行对比化验。”

    甄暖剥掉死者的衣物,装进证物袋。随后取了指纹,又给鞋子、脚掌和牙齿做印模。

    死者浑身赤.裸躺在解剖台上,甄暖拿刀小心翼翼地剃去她的头发。

    由于死者一部分脑骨碎了,只有头皮勉强维持着,坑坑洼洼,甄暖必须极其小心细致。要把头发剃干净,不留发茬,又不能破坏头皮。

    是考刀工的技术活儿。

    甄暖精神高度集中,花了十几分钟才把头发全剃下来,不觉身体都发热起来。她拿手腕擦了下额头,把头发装袋时,发现了异样:

    “死者的发丝之间有……”她刚要拿镊子夹,被言焓拦住。

    他起身,在头发旁铺上标尺,照了照片。嘴上倒是什么也没说。

    甄暖顿感无声的责备;

    她偷偷抿了抿舌头,把尸检台上的摄像头拉过来,夹起发丝里的异物细细看:“这好像是……”

    她一时看不出这晶莹透明大小不一的碎屑是什么。

    “玻璃。”言焓望着她身后的大屏幕说。

    面对他的“点拨”,甄暖闷不吭声,把头发和玻璃一起装进证物袋,贴上标签,别扭地说:“不明物质,送化学实验室。”

    言焓散散地笑,没说什么。

    甄暖开始观测尸表:“面部损毁,无法辨识,脸部皮肤破烂;顶部多处伤痕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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