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标记。)-《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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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替她挡下了突如其来的那一击。

    “哦哦哦,这个就是邪气入体嘛!”

    深夜的谢府灯火通明,蔺缺被谢疏火急火燎地请来,只需往床铺看上一眼,便笃定下了结论:“和城里那些昏睡的人一模一样――你们遇上幕后黑手了?”

    谢镜辞有些丧气:“没看清楚模样。”

    她稍作停顿,眸光一动:“不过裴渡说过,那是他曾经认识的人。”

    若想得到更多线索,还得等他醒来,再一一询问。

    “你们算是运气不错,今日一早的时候,这秘术被我找到了破解的法子。”

    蔺缺笑笑:“我会先替他祛除邪气,然后寻一个人进入裴公子梦里。梦中灾厄众多,不知在场诸位,可有人愿意前去?”

    裴渡做的是噩梦。

    从他眉头紧拧、面色惨败的模样就能看出来,这场梦应该的确惨烈。

    谢镜辞几乎瞬间接话:“我去。”

    裴渡毕竟是因为她,才平白无故挨了那么一击。

    吊儿郎当的医圣似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闻言眯了双眼,轻声笑道:“谢小姐,梦里存有诸多变数,无论发生何事,还请莫要慌张。”

    裴渡浑身都在疼。

    撕裂般的剧痛啃咬着五脏六腑,当他竭力呼吸,能听见自胸腔里传来的、类似于碎纸片彼此相撞的闷然声响。

    此地乃禁地鬼冢,万魔汇聚之处。

    自他被裴风南击落山崖,已过了不知多少时日。

    有人结伴来猎杀或羞辱他,亦有魔物将他视为还算可口的食物,无一例外,都被他反杀于深渊之下。

    没有人愿意帮他。

    甚至于……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污了眼睛。

    满身是血的少年抹去唇边血迹,垂眸打量自己一眼。

    他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厮杀,饿了便吞下魔物的尸体充饥,一身白衣被血染成暗红,衣物下的身体更是千疮百孔、丑陋至极。

    耳边充斥着梦魇般的幻听,在无尽杀戮里,那些死去的人神情轻蔑,叫他废物或杀人魔,嘲讽他可悲得近乎于可笑的境遇,哈哈大笑。

    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的内心被孤独与自厌填满,只剩下狂乱杀伐,没有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意跌入泥泞的怪物。

    可不知为何,在他心底深处,总有道声音在一遍遍告诉他,不是这样。

    又是一只邪魔被利刃撕裂,裴渡双目空茫,在黄昏的血色中握紧手中长刀。

    长刀。

    不对……他向来惯用剑。

    用刀的不是他,那个人另有身份与名姓――可他怎么会全然记不起来。

    耳边又传来裴风南的怒喝:“废物!这招剑法都学不会,我养你有什么用!”

    他为何会没日没夜地练剑。

    他挥动长剑时,心心念念的……是属于谁的遥不可及的影子。

    “冒牌货。”

    白婉的冷笑声声叩击耳膜:“只不过是个替身,没了那张脸,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的。

    那个人只认得他,总是懒洋洋地一抬眼:“喂,裴渡。”

    “没人会来帮你。”

    被他杀掉的匪贼哑声大笑:“还记得你最初的身份吗?微不足道的蚂蚁,就该一辈子被踩在别人的脚底下!”

    不对。

    从最初见面的那一刻起……那个人就朝卑微如蚂蚁的他伸出了手。

    为触碰到那只手,他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一切都不应当是眼前这样。

    没有她存在过的世界宛如噩梦……他怎能忘记她。

    梦境摇摇欲坠,裴渡心脏狂跳。

    那个人的名字是――

    “喂,裴渡。”

    如同长河骤断,巍巍雪峰轰然消融,当这道声音响起,翻天覆地,一切渺茫的追寻都有了归宿。

    少年身形陡然怔住。

    站在他身后的谢镜辞同样有些出神。

    虽然大概能猜到,裴渡的梦里应该不会太过平静,但乍一见到这番鲜血淋漓的景象,还是让她有些惊讶。

    见他没应声,谢镜辞又试探性叫了句:“裴渡?”

    她语毕微顿,安慰似的缓声补充:“你在做梦,这些都是假象……所以没事的。”

    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少年这才恍然回头。

    也许是错觉,裴渡在见到她的瞬间,眼眶似乎突然变得有点红。

    他静了好一会儿,深深凝视她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谢小姐。”

    谢镜辞从没听过,有谁用这样的语气称呼她。

    仿佛这三个再普通不过的汉字成了某种易碎的珍宝,连浅尝辄止的触碰都不被允许,只能极尽所能地悄然贴近,不敢惊扰分毫。

    “还记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昏睡不醒,我――”

    她话语未尽,忽地察觉到不对劲。

    放眼望去,全是被裴渡一击毙命的妖物邪魔,被阴风一吹,空气里理应盈满难闻的血腥气。

    可毫无缘由地,除了血液的腥,一并充斥在她鼻尖的……还有一道雨后树木的香。

    那是裴渡身上常有的味道。

    他身上的香气……之前有这么浓郁吗?

    而且除了这道木香,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更为强烈的桃花香气,若论源头――

    谢镜辞脑袋一炸。

    是从她自己身上溢出来的。

    等等。

    不会吧。

    已知神识出体,她本人也就入了眠,理所当然会做梦。

    已知她目前的人设是个霸总Alpha,倘若做了梦,梦里的场景……恐怕离不开那个小世界里的本土设定。

    也就是说――

    她她她的梦和裴渡的融合了,而且还还还、还被凭空添上了某种不可描述的设定……仙侠ABO?!

    糟。糕。

    感受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的蠢蠢欲动,谢镜辞瞬间察觉出不妙。

    而正如她所想,不过俄顷,系统悠扬响亮的提示音便响彻耳边:[全新场景激活,台词已发放,请注意查收哟。]

    那个“哟”字可谓点睛之笔。

    她真傻,真的。

    她原本还心存几丝侥幸,思忖着或许系统能网开一面,让她逃过此劫,然而纵观眼下,重伤的病弱美少年、黄昏之际的两人独处、甚至连信息素这种破次元的玩意儿都准备就绪,它不出来作妖,那才真叫做梦。

    谢镜辞觉得自己要完。

    午夜的鬼冢寂静无声,偶尔自远处传来一道凄厉鸦鸣,随风盘旋于嶙峋怪石之上,更衬出几分萧瑟寂寥。

    残阳映照着血色,仿佛泼开层层绯红颜料,将整个梦境映得有些失真。在漫无边际的死寂里,浑身是血的少年垂了眼眸,极尽温驯地凝视她。

    忽然裴渡不动声色蹙了眉。

    ……不知出于何种缘由,自从见到谢小姐起,他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

    像是发烧,又像在被火烧,汹涌的、止不住的热气一股脑蔓延全身,如同尖利细密的牙齿,毫不留情啃咬在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条哪怕最微小的血管上。

    他闻到一股浓郁的桃花香。

    花香最是诱人情动,偏生那香气里仿佛带了股侵略性十足的炽热,悄无声息弥散在他周身上下,比火焰的灼烧更叫人难以自持。

    不适感越来越浓,由单纯的热变为从未体会过的痛与痒,顷刻之间席卷全身,裴渡双目茫然,竭力咬紧下唇,才不至于突兀地叫出声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也许是中了毒,又或是睡梦中古怪的副作用,裴渡唯一知晓的是,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定然不能被谢小姐看到。

    他下意识想要转身避开。

    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一双手锢住双肩。

    谢镜辞把手按在他肩膀上,微微仰起头,与裴渡四目相对。

    系统给出的剧本,是他到了发热期。

    根据约定俗成的设定,Omega在每个月内的特定时间都会进入发热期,要想缓解这一阶段的身体不适感,最好的方法,就是被Alpha进行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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