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释前嫌-《穿越时空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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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

    余生这次是彻底听清楚了,这声“爸爸”的确是在叫他,而且叫他爸爸的人居然是余锐!

    余生回过身,看到余锐早已是涕泪纵横。

    “爸爸!”

    余生一会哭,一会笑,他走过去,在余锐的身边坐下。

    “爸爸!”余锐握住了余生的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锐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爸爸不怪你,爸爸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余生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从出狱到现在,一直都想叫一声“锐锐”,可直到现在才终于敢叫出口。

    “爸爸,现在想想,我真的觉得我就是一个混蛋,我怎么能那么对你呢?你又有什么错呢?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为什么都要赖在你的头上呢?”

    “好了,锐锐,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提了,好吗?”

    “不可以的,爸爸,不可以的,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讲清楚。”

    “锐锐……”

    “爸爸,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好愚蠢好幼稚,之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恨你呢?难道你真的做错了什么吗?其实我是相信妈妈的话的,也相信你是被诬陷的,可是你被抓走之后,我真的很害怕。以前你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依靠和后盾,可那个时候你被抓走了,我的依靠和后盾就没了,我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得不替你撑起这个家的,虽然我知道这没有必要,可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即使再小也要撑起这个家的,否则妈妈是要被累死的。”

    “我知道,锐锐,我都知道……”

    “可是我在这个过程中吃了好多苦,我过早地长大,失去了很多快乐,所以我觉得不公,觉得愤恨,所以我就将这愤恨转嫁到了你的头上。”

    “不要再说了,锐锐,不要再说了。”

    “还有妈妈。爸爸,其实我和妹妹都很清楚你那么做的原因,你是不想拖累我们,不想我们活得太辛苦,妈妈其实也是知道的,但是妈妈真的很爱你啊,所以她才会因为日思夜想而得了这种病,可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只能怪那个逃到了国外的齐天,是他害你含冤入狱了二十年,我要恨应该恨他,为什么要恨你呢?”

    “锐锐,其实爸爸是有责任的,说到底,爸爸还是拖累了你和你妹妹,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你妹妹还有你妈妈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不辛苦的,爸爸,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辛苦,真正辛苦的人是你呀!你明明是无罪的,却要替那个人服了二十年的刑,这世上还能有比你更冤枉的人吗?可是我却那么不体谅你,我居然连妹妹都不如。”

    “锐锐,爸爸有你这些话就够了,但是爸爸真的从来都没怪过你,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怪过你。”

    “离死亡越近,对自己的认识可能也就越深刻。这一次死里逃生之后,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过去的片段,那个时候你是多么爱我啊!虽然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我一直都很感动,也很感激。可回过头看看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你坐了二十年的牢,我甚至都没有给你写过一封信。我仍然还记得,那次,我看到了妹妹给你写的信,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生气,然后我居然趁她不注意偷偷地把信给撕掉了,她发现之后,气得和我大吵一架,我居然还强词夺理地指责她。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呀!”余锐越说,心里就越愧疚,眼泪也不住地流了下来。

    “不要再说了,锐锐,不要再说了,你想说的爸爸都懂,爸爸都懂。”

    “爸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但没有对你尽孝,反而处处刁难你指责你,那天,我当着妈妈的面骂你,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现在想想,我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我太不是个东西了!我怎么能那么说你呢?我还是个人吗?”余锐忍着身体的疼痛,扑到了余生的怀里。

    父子俩就这样相拥而泣,惹得一直躲在门外的王琳都哭了起来。

    余生走出病房的时候,看到了同样也红着眼睛的王琳,余生知道王琳一定是都听见了,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王琳也在笑,她说:“爸爸,恭喜你呀!”

    “琳琳,这几天真的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王琳抱了抱余生,“爸爸,真好啊,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嗯,终于完整了。”

    余生从医院里出来,看到余然的车子早就已经在门口停下等他了。他在副驾坐下,余然看到余生的眼睛红红的,知道余生一定是哭过了,至于余生为什么会哭,那还用想吗?肯定是她哥哥惹的。

    余然问:“爸爸,哥哥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啊?没有的,你别多想,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会哭?”

    余生微笑,没有说话。

    “爸爸,你要急死我呀,说话啊!”

    “然然,爸爸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你哥哥刚才居然向我道歉了。”

    “道歉?你说我哥哥向你道歉?”

    “是呀,”余生笑着说,“他还哭了呢,他说谢谢我,谢谢我救了他。”

    “哥哥的转变也太快了吧,”余然也笑了,“不过这才像话嘛,你救了他一命,要是他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他这个大学老师也就不用做了。”

    “然然,我真的好高兴,”可当余生想到苏晚晴的时候,心里却忽然一阵痛,“只是惟一让我有些难受的就是你妈妈,然然,我想,你妈妈可能一辈子都认不出我了。”

    “爸爸,你不觉得吗?妈妈是喜欢你的呀。”

    “她不是喜欢我,只是对我有好感,在她的心里,我和她在等待的余生真的太像了,每次看到我,她都能看到余生的影子,可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身旁的这个陪她等待的人,其实就是她一直都在等的人。”

    余然不说话了,因为她和爸爸一样,都对妈妈的老年痴呆症感到担心,她知道,妈妈现在能忘记哥哥和爸爸,早晚有一天也会忘记她的。她本以为她和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所以妈妈不会那么快就将她忘记,可她没有想到,那一天居然会来得那么快。

    ……

    余锐出院那天,余生和余然夫妇一早去医院接他,余然夫妇本想带着苏晚晴一起去,但余生不肯,因为他看到苏晚晴睡得太香,不忍心叫醒她。

    余然小心地将睡在苏晚晴身边的莉莉抱走,盯着苏晚晴看了好一会,这才悄悄地离开。

    苏晚晴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更让她心慌的是,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她对这里很熟悉,但这里一定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既然不是她的家,那这里又是哪里呢?

    苏晚晴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她觉得脑子里一片空茫,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却隐隐约约地能看到点什么。

    她盯住挂在墙上的表,努力地想要将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但尝试了许多次之后却始终无法想起任何一件事情。

    十一点多的时候,苏晚晴听到了开门声。

    她看到一个女人高兴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头,她已经忘记了,这个女人是她的女儿余然,而余然身后跟着的是她口中的老余,或者说是她在等待的余生。

    “妈妈,你醒啦?”余然笑嘻嘻地在苏晚晴身边坐下,“睡得还好吗?我们本来想带你一起的,但是余叔叔心疼你,不忍心叫醒你。”余然朝余生吐了吐舌头,每一次叫爸爸余叔叔她都会感到抱歉,但是没办法,要是她叫余生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余生也朝余然笑笑,他当然不会介意,称呼只是称呼,不管怎么改都不能改变他和余然的父女关系。

    苏晚晴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管她叫妈妈的女人,她在头脑中的记忆碎片里快速地寻找着,可是那些碎片太破碎太模糊了,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确定不了,可她明明能感觉到什么,但她就是无法把她感知中的事情拼凑在一起。

    苏晚晴皱了皱眉,那表情中带有明显的痛苦。

    余然发现了异样,她担心地问:“妈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余生听到后,吓得赶忙在苏晚晴身前蹲下,他盯着她,问的也是同样的问题:

    “晚晴,你哪里不舒服吗?说话呀!”

    苏晚晴看着余生,虽然她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她知道他是值得信任的,她又将头转向余然,盯着她努力地辨认了几秒,最后只是问:“请问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要叫我妈妈?”

    余然慌了,她握着苏晚晴的手说:“妈妈,你不要吓我,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你仔细地看看我,我是然然啊,是你的女儿然然呀!”

    “然然?”苏晚晴在心里反复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但还是没有办法咀嚼出味道。

    余生说:“晚晴,你还记得我吗?”

    苏晚晴看着余生,点了点头,这让余生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他指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余然说:“晚晴,她真的是你的女儿,你忘记了吗?”

    苏晚晴不吭声了,她再一次抬起头,用空茫的眼神望向挂在墙上的表。

    余然扑到余生的怀里嚎啕大哭,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得那么快。妈妈怎么可以忘记她呢?她和妈妈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妈妈怎么能忘记她呢?

    余然已经没有心情去酒店庆祝哥哥出院的喜事了,余生替余然向等在酒店里的人说明了原因,挂断电话后便开始安慰在卧室里痛哭不止的余然,而苏晚晴像是一尊佛像一样,自始至终都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墙上的表看,没有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如今的她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迷。

    余锐在来的路上还心存侥幸,以为妈妈忘记了余然,说不定会把他给想起来,当他真的见到了苏晚晴时才明白,原来妈妈并没有偏心,她将他们所有人都忘得一干二净,当然,他的爸爸是个例外。

    苏晚晴看着站在她眼前的这些人,她不害怕,因为她对这些人是熟悉的,知道他们不会害她,可是他们到底是谁,她并不能确定。他们口口声声地说他们是她的家人,可为什么她没有一丁点印象呢?

    余生担心苏晚晴会害怕,所以问苏晚晴想不想回房间休息,苏晚晴点头,虽然她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她是信任这个老头子的。

    余生在众人的注视中将苏晚晴扶回了房间,他让她在床上坐下,她就听话地坐下,他让她在床上躺下,她就在床上躺下。

    余生轻声问她:“晚晴,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吗?”

    苏晚晴摇头。

    “老余,我叫老余啊,能记起来吗?”

    “老余……”

    “你还记得余生是谁吗?”

    苏晚晴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是余生的朋友老余,能想起来吗?”

    苏晚晴点头,这次她是真的想起来了。

    “外面的人你一个都想不起来了吗?余然和余锐你还能记得吗?”

    苏晚晴的脸上再次写满了茫然。

    “他们是你和余生的女儿和儿子呀。”

    “是吗?”

    “对呀。”

    “哦。”

    “没关系的,记不起来没关系的,慢慢来,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记起来的。”

    “真的吗?”

    “对呀。”

    “老余,余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苏晚晴现在连余生坐过牢都忘记了。

    “快了,快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去哪里了?”

    “你忘记了吗?余生是海员啊,每一次出海,他都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是吗?”

    “对呀,你不相信我吗?”

    苏晚晴抿着嘴笑,意思是:你是余生的朋友啊,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余生问:“累了吗?”

    “嗯。”

    “睡吧,我陪着你。”

    苏晚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余生将手伸过去,把挡在苏晚晴脸前的碎发挽到耳后,他轻轻地摩挲着苏晚晴的脸,她的脸还是柔滑的,还是好看的,他喜欢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她,她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美的。

    余生知道,如果苏晚晴的病情以如今的速度发展下去,那么有一天,苏晚晴将只会记得自己在等待一个人,但是她可能不会记起她在等待的那个人叫余生。

    ……

    苏晚晴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将余生也彻底地忘记了。

    那天晚上,余生还在苏晚晴的屋子里陪着苏晚晴给余生写信。

    那个时候的苏晚晴只记得余生这么一个人以及余生在她心里的分量,至于余生的体貌特征以及兴趣爱好,苏晚晴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她在有些不确定余生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习惯或有这个爱好的时候,都会扭过头问问陪在她身旁的老余:“老余,你帮我看看,我这个样子写,可以吗?”

    余生总是耐心地接过信纸,点着头说:“对的对的,你没有记错,一点都没有记错。”

    但实际上,苏晚晴对于他的大部分记忆都是错误的,可是他不想打击她,所以只能将错就错。

    苏晚晴很高兴,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也没有太糟糕,看来她印象中的许多事情都是正确的。

    苏晚晴将信纸折起,放入信封里,她说:“老余,可以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呀,你说你说。”

    “可以帮我把这封信给余生寄过去吗,”苏晚晴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好像忘记了余生单位的通讯地址了,你和他是朋友,你应该是记得的,对吧。”

    “当然。”

    现在的余生对于苏晚晴来说就是唯一的依靠,她不再信任任何人,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余生。

    余生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在和苏晚晴互道晚安之后才离开。

    余生那个时候已经重新在余锐的家里住下,他在回到余锐家里的时候,余锐夫妇以及余帅都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将这封信放到了自己的床头柜里。这封信是最近这段时间苏晚晴让余生给他自己寄的第十封信,虽然对于苏晚晴的失忆仍然很难过,但每每读到苏晚晴在信中对他的柔情蜜意时,他心里都会好受许多。

    第二天醒来,余生照常早早地去了余然家,但在走到余然家楼下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看到像往常一样站在阳台上等待他的苏晚晴。

    余生莫名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宽慰自己,不要想太多,说不定苏晚晴只是单纯地忘记了而已。

    给余生开门的人是余然,余生一进门就问余然:“你妈妈没起床吗?”

    “起了呀。”

    “那她今天怎么没有去阳台等我啊?”

    “是啊,”余然被余生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可能妈妈忘记了吧。”余生来到苏晚晴卧室的门前,深吸一口气,嘴里像是念咒语一样不停地嘟囔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余生推开了门,发现苏晚晴正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看。

    余生走过去,小声地对她说:“晚晴,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苏晚晴扭过头,用空茫的眼神凝视着他。

    “晚晴,你还好吗?”苏晚晴眼神中的空茫让余生开始慌张。

    苏晚晴依然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晚晴?晚晴?你还好吗?”

    苏晚晴点头,然后茫然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

    余生是在苏晚晴彻底失忆后的第三天和她复婚的。

    复婚之后,余然和余锐带着各自的家眷在酒店的包厢里为他们庆贺。

    苏晚晴自始至终都是在微笑,除了余生以外,不管谁和她说话或者开玩笑甚至是敬酒,她都只是微笑,她的微笑是客气的,但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除了她已经忘记了名字的余生外,她对谁都是有戒备的。她其实知道自己是已经结婚了的,但是她已经搞不懂结婚是一件什么事情了,在她的理解里,结婚就是把她和身边的这个男人的照片印到一个红色的小本本上,再在上面盖上红色的印章,再然后就没什么了。所以结婚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很无所谓的,可是她能感觉得到,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对于结婚这件事情很在意。

    余生当然很在意,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这可是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事情呀!他和晚晴遭了二十年的罪,如今终于可以复合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呀!只是如今的晚晴已经不是以前的晚晴了,可他依然还是以前那个爱着晚晴的余生。

    余生那天晚上很高兴,所以喝了许多酒,余锐和余然以及孙坚都劝他不要再喝了,可是他不肯听,他借着酒劲说:“然然,锐锐,爸爸今天真的好高兴,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

    余然笑着说:“我知道,我们都知道的,你和妈妈苦等了对方二十年,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王琳插嘴:“可是妈妈什么都忘记了呀,这婚结得有些让人难过了。”

    余锐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王琳的椅子,王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所以只能住嘴。

    “的确是有遗憾,可是人的一生怎么可能会十全十美,”余生转过脸看着苏晚晴,“晚晴,你说是吧。”

    苏晚晴点了点头,抿着嘴笑,她其实是听不懂的,但是在她这里,余生说什么都是对的。

    余生问:“晚晴,我给你夹你喜欢吃的凤尾虾还有松鼠桂鱼,好吗?”

    苏晚晴笑着点头。

    余生站起身,将菜夹到苏晚晴面前的碟子里。

    “晚晴,你怎么不吃呀。”

    “你不要管我,我不饿的。”苏晚晴现在称呼余生时只用“你”来代替,因为她总是会忘记余生的名字,虽然余生每天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吃吧,吃吧,我来喂你。”

    余生将一小块松鼠桂鱼放到勺子里,然后用手接着勺子,小心翼翼地递进苏晚晴的嘴里。

    余生笑着问:“好吃吗?”

    苏晚晴笑着点头,看了看周围同样在微笑着的众人,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当余生准备故技重施的时候,苏晚晴忙说:“你不要再喂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余然起哄道:“妈妈害羞了。”

    苏晚晴看着余然,虽然不认识她,但是她知道她口中的“妈妈”指的是她。

    趁苏晚晴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余生对余然和余锐说:“然然,锐锐,我今天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情。我想和你们妈妈搬出去住。”

    余然惊呼:“搬出去?你要搬到哪?”

    “暂时还不确定,老年公寓或者租房子,都是可以的。”

    余锐不同意:“爸爸,我和妹妹不是反对你和妈妈自己住,但是妈妈现在这个情况,你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吗?”

    “可以的,我身体真的很好,上一次给你输完血,医生本来跟我说,我至少要修养半年左右才能彻底恢复,但是我不到一个月就好了,所以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完完全全可以照顾好你们妈妈。”

    余然说:“可是爸爸,你不要忘记了,你已经七十岁了,你自己都是需要被人照顾的,你要是再去照顾妈妈。你肯定会吃不消的。”

    “你们放心,我真的没关系的,再说了,你妈妈手脚都很健全,身体也很健康,就是脑袋有的时候不太灵光,但是她很信任我,所以我照顾她其实是很轻松的。但如果依然像之前那样,我住在锐锐家,你们妈妈住在然然家,那你们两个人会很别扭的。”

    余锐说:“爸爸,我和妹妹都没有问题的,你要是觉得别扭,大不了我把主卧让出来,你和妈妈住我们主卧,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琳也附和:“对呀对呀,爸爸,你和妈妈住我们主卧,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孙坚也说:“爸爸,我和然然其实也是可以的,你要是愿意,我和然然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主卧收拾出来,让你和妈妈进去住。”

    余生很感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大家长的感觉,他含着泪说:“你们真的都是好孩子,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但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理解爸爸。爸爸离开了你们妈妈二十年,也苦了你们妈妈二十年,爸爸心里有愧,你们妈妈变成这个样子,爸爸其实是有责任的。”

    余锐说:“爸爸,你怎么又提这个事情,我不是都跟你讲清楚了吗?妈妈的病不怪你的,要怪就只能怪那个叫齐天的罪魁祸首,你和妈妈都是受害者呀!”

    “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绝情地不肯见你们妈妈,她现在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我是出于好心,但我确确实实害了你们妈妈。”余生看着正在安静地吃着东西的苏晚晴,心里疼得要命,她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小婴儿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她的那双眼睛纯真得要命,她的任何心思都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她可以随意地拒绝,可以随意地发脾气,根本就不需要在乎你是谁,她只需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

    余然说:“爸爸,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和哥哥也肯定难逃干系。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和哥哥都没少让妈妈伤心,按你的道理,那我们大家就都成了罪魁祸首了。”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余生搂着苏晚晴的肩,这一次,苏晚晴没有挣扎或是反抗,她只是扭过脸冲着余生笑,“你们妈妈现在只信任我一个人,她看到你们的时候是会害怕的。”

    这一次,余然和余锐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兄妹俩其实能感觉得到妈妈对于他们俩的疏远感,如果说妈妈以前在心里对他们可能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印象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苏晚晴来说,他们兄妹俩完完全全就是个陌生人了,妈妈如今的世界里就只剩下爸爸一个人了。

    余然和余锐最后还是妥协了,但是他们两个意见一致地否定了余生提出的去老年公寓的提案,他们的最终意见是,由余然和余锐共同出钱,在余然家附近买一处宽敞的房子让老两口去住。

    余生同意,他又象征性地问了问身旁的晚晴:“晚晴,你愿意吗?”

    晚晴笑着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愿意的是什么。

    尽管余生同意了儿女们的提议,但是在他和苏晚晴复婚后的第三天,余生还是偷偷地带着苏晚晴去看了海市条件较为高档的几家老年公寓。

    他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不是说现在立刻就要去住老年公寓,他想的是,假如有一天他也得了和晚晴一样的病或者他和晚晴都已经走不动路的时候,他会要求儿女们把他们送到这里,尽量不拖累儿女们的生活,所以他只是来提前考察一下,为了将来做准备。

    他通过网络找到了五家条件让他比较满意的老年公寓,前四家给他的感觉都还是很不错的,他也问了晚晴,晚晴的回答当然也是“蛮好的”,对于苏晚晴来说,只要余生认为好,她也会跟着认为好,在她的心里,虽然总是忘记余生的名字,但她知道,余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

    余生带着苏晚晴来到了最后一家老年公寓,在转了一圈之后,感觉这家的条件比先前的四家差了不少,问了问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价格是最便宜的。

    要是余生自己一个人住当然是无所谓的,就算是让他住破破烂烂的养老院也是没关系的,但是他不能让晚晴跟着他吃苦,所以这最后一家立刻被他给否决掉了。

    余生和苏晚晴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电梯,当电梯在三楼停下时,上来了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

    那个老太太在和余生对视了一眼后,吓得立刻把头给扭了回来,她以为余生没有看到她,但这怎么可能,余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已经认出了她。

    电梯很快便在一楼停下,老太太急匆匆地迈开步子走出了电梯,那小碎步走得简直比跑还要快,正当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认出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韩娜!等等!”

    韩娜被惊住了,刚刚迈出的步子条件反射般地收了回来。她居然被认出来了,他居然还能认得她。

    余生带着苏晚晴走到了韩娜的面前,韩娜看了一眼余生和苏晚晴,想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搪塞过去,她礼貌地笑着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韩娜,我是余生啊。”

    “余生?”韩娜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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