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昨日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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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司月沉默几秒,避重就轻道:“画稿。”

    林屿肆抬头飞快看她一眼,极低地嗯了声,不再追问,撕开创口贴,轻轻朝洁净消毒后的伤口一黏。

    他没有立刻收回手,指尖还搭在她手臂上,忽然叫了声她名字,“乔司月。”

    乔司月凭着本能去寻他的脸,忽而又垂下眼皮。

    手肘上的伤没让她觉得疼,倒是他贴住她皮肤上的修长手指,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脏猛地颤了一下,脉搏跟着跳快几拍。

    不想让这些细枝末节出卖自己心底的行踪,她将手腕一挣,摆脱他的束缚。

    空气出现一霎的凝滞。

    “乔司月,你知不知道——”林屿肆嘲讽般地勾起唇,“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思。”

    似陷入一种僵持,两个人谁也不开口说话,二十分钟后,车在酒店门前停下。

    同一时刻,驾驶室的车窗降下,林屿肆关上车顶灯,单臂支在车门上,捏着眉心,形神俱疲。

    后面有车驶来,灯光照亮车前玻璃,他隐在黑暗中的轮廓变得清晰些,乔司月收回视线,解开安全带,“今晚麻烦你了。”

    正要下车,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乔司月,当初为什么没有填报北京的学校?”

    他看过她填的高考意向表,所有学校都在北京,可她最后却去了距离北京一千多公里外的杭城。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乔司月一愣,心脏像被束上一圈绳索,末端系着石头,笔直地往下拉扯,四肢百骸被牵连,每一处都疼得难以忍受。

    她坐回去,靠在椅背上,好半会才说:“我努力过的。”

    见她含糊其辞,林屿肆也没追问到底,后面喇叭响了几声,他把车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又问:“来杭城多久了?”

    “从大学开始,就一直没回去过。”乔司月告诉自己只能到这了,但她最后还是没忍住,“你呢?”

    “五年。”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也只挤出没有营养的四个字,“那挺久的。”

    隐约听见他嗤了声,“要真这么久,也不至于现在才遇到你。”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乔司月微微晃神,但她没细想,打开车门终结慌乱的心跳。

    林屿肆目光跟随她的背影走了会,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启动发动机。

    他没开远,而是将车停在街边,倚在车门上抽了根烟。

    远处灯火稀疏,模模糊糊地融进眼底。

    他的记忆被带回九年前。

    那天他陪路迦蓝去了趟北城祭拜路霜。

    回程的路上,路迦蓝忽然来了句:“你要是真喜欢,就明目张胆地去追,再畏畏缩缩的,小心人跑了。”

    语气寻常,像在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对比起来,林屿肆的反应比她大些。

    他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又好像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接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茬。

    路迦蓝打开车窗,初秋的风燥热尚未退却,吹得她心脏有些麻。

    “你随心所欲,只有在那女生面前是不一样的,处处周全妥帖,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是喜欢她的。”

    她闭了闭眼,把话挑明白说:“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人捧在手心宠着,至少你喜欢的女生不是这样。”

    林屿肆侧头,目光降落她脸上,妆感略浓,遮住苍白的脸色。

    “别不信啊,我这双火眼金睛看得明明白白。”路迦蓝指着自己眼睛,勾唇笑说:“她想要的是冒险,想要有一个人带她走出现在这种生活。”

    林屿肆顿了下。

    “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些。

    冗长的沉默后,林屿肆缓慢附身,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那个女生她——”

    分明是轻缓的声线,却炸得他耳膜生疼。

    他信了路迦蓝的话,也将那封出现在许岩手上的情书抛之脑后。

    可等他回到明港,得到的却是她转学的消息。

    乔家大门被锁上,铁栅栏里是空荡荡的庭院,生活气息被抹去,好像这一家人从未出现过。

    他没想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如果她真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他能理解。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的界限,不至于连声告别都不留下。

    可现实偏偏如此。

    几天后,叶晟兰从邮箱里翻出一封匿名信。确切来说,是一张纸。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祝我喜欢的你前程无忧,岁岁安好。”

    乔司月的字迹特别好认,落笔重,笔锋苍劲,不像女生写的。

    “这是什么意思?”林屿肆愣住了。

    叶晟兰夺过纸片,啧了声:“肆儿,咱就说,你妈这么浪漫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愣头青?”

    他愣住。

    谢师宴前一天,他从盛薇口中得知她的去向,买了当天最早的车票去南城。

    但她不在,开门的是她的母亲。

    大二那年,他又一次去她的学校找她,却看见她和许岩并肩走在路上,怀里抱着一束花,嘴角勾勒的弧度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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