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虐文女主她只想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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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宴跟随隆山父子两,        再度回到罗伊寨中。

    夜里,隆山将从青衣老道那求来的符箓贴满了门头,衣柜,        床脚,        就连一家三口的枕下也各塞了一张,觉得这回恶鬼该闯不进来了。

    却不知,刚转过身,        门上的符箓就开始燃烧,        很快化为灰烬。

    深夜降临,小兰花如期而至,继续唱泥娃娃。

    接连失眠五六天,        严重休息不好的银水再也受不了了。

    “你以为哥哥会害怕吗,        哥哥不怕。”

    “小兰花,        小蠢货,快出来,哥哥看到你了,你躲在暗处干什么呀,出来啊!”

    “出来!!!”

    耳边的歌声还在传响,银水还算端正的五官因狂怒变得十分狰狞。

    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异常烦躁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眼睑下浮现出严重缺觉的青黑,        眼珠子遍布血丝,整个人癫狂扭曲:“来啊,        杀了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        给你十个胆,        你也不敢动手——没用的东西!”

    “做人时你就受尽欺压,        还以为做了鬼就能打败哥哥!天真!大哥永远是你大哥,你生前死后都翻不出我手掌心!”

    歌声倏然一停。

    小兰花紧咬住下唇,血眸恶狠狠瞪着面前这人,突然尖叫着朝那恶人扑去。

    一旁的闻宴,见状一把揪住她衣领:“傻孩子,他也就嘴上哔哔几句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咱别搭理他,继续唱……”

    被教训了一顿,小兰花瘪瘪嘴,头顶怨气勉强散开一丝丝,气哼哼地依偎在闻宴腿边,绯红眼睛盯着银水,殷红小嘴挪动,继续唱歌。

    闻宴摸了摸小兰花脑袋,安抚着她。

    旁观者清,她看银水尽管举止失态,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但他的眼神,远没到癫狂的程度。

    他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小兰花。他知道,枉死的冤魂情绪极不稳定,很容易被愤怒支配,做出过激的事情。一旦伤害到凡人,手上沾染了血,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很狡猾的人,不……恶鬼。

    闻宴冷视着咒骂小兰花的银水,在心里倒数时间:

    ……两天。

    还有两天。

    继苗阜崩溃后,第二个崩溃是,是隆山。

    神经紧绷,还三天不能睡觉,铁打的人都顶不住,更别说隆山一个老人。

    继妻子发疯后,他也渐渐精力不济,只是为了儿子,咬牙支撑。

    却没想到,摧毁他支撑下去动力的,也是他最为宝贝的儿子。

    当看到大儿子嫌弃母亲脏乱,面目狰狞地按着她捶打时,那拳头犹似也落在了隆山脸上,将他脸打肿的同时,也将脑袋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扯断了。

    “逆子,逆子……”妻子的惨叫,引起了隆山的愤怒。

    “你娘那么疼你,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最好的全都给了你……孽障,孽障啊!”

    扑上去打骂银水的隆山,却发现自己年老体衰,早已不敌壮年的儿子,很快就被掀翻在地。

    当拳头落在自己身上,隆山心底既愤怒,又悲凉。

    小兰花的歌声还在响,空灵尖锐的嗓音,莫名多了分欢快意味。

    身上怨气也在飞速消散。

    要化解怨鬼的怨气,没什么比让她亲手惩罚恶人更有效的了。

    看到小兰花身上浓墨似的的戾气变得稀薄,闻宴满意颔首:可以收网了。

    到了第四天夜里,隆山梦境变了。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次,隆山不再变成被虐打的小女儿,而是变老了十来岁,躺在床上没法动弹的老头,吃喝拉撒都靠儿子。

    本以为他们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拔大,到老了能指望儿子,谁知大儿子却懒得管他们,任由他们拉撒在床上,没有饭吃,没有水喝,饥一顿饱一顿。

    因为他们控制不住屎尿,还被嫌弃得不行,他们病了还没到半年,就撑不住死了。

    一梦黄粱,醒来后的隆山只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他腰背深深佝偻下去,吧嗒吧嗒抽着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梦都是反的,假的……

    这样想着,屋里传来了,银水斥责苗阜的声音。

    他操劳一生的老妻,已经疯疯癫癫,却还是被儿子骂的缩脖子,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银水尽早起来发现没有热饭,暴跳如雷地痛骂起来,边骂,边上床来拽苗阜,“没用的老东西,饭都不做,还要你干什么!”

    隆山眼神悲凉,哆嗦着手往烟杆里装烟丝。

    手抖得太厉害,烟丝洒落一地。

    当深夜来临,看到幼小瘦弱的小女儿再出现在梦境里,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地帮他们做事,嘴巴甜甜的喊爹娘,只希望得到他们一点回应时,隆山失声痛哭。

    迟来的歉疚与懊悔,淹没了胸腔。

    他和孩他娘,都做了什么。

    “兰花啊,小兰花,是爹娘对不起你啊……”

    煎熬的几日,总算到了山神祭。

    这是麻衣山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节日,生长于大山之中的子民,每年都会向山神献上最好的祭品,以祈求风调雨顺,家人平安健康。

    在山神祭前一日,闻宴和小兰花随隆山和苗阜夫妻俩,又去看过麻衣婆。

    隆山神色颓丧,一边安抚着老妻,一边向麻衣婆讨要一剂能定魂的药草,希望能让老妻恢复一点儿神智。

    夫妻两的状态实在糟糕,麻衣婆都生出了怜悯,“你们可遇上了麻烦?”

    隆山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颓丧地摇头,拿了药,带癫疯的老妻离开了此地。

    两人走后,闻宴身影在窗边浮现。

    模样秀美柔婉的小姑娘,一双杏眼却散发与柔弱面貌不符的犀利锋芒,仿佛一柄随时出鞘的利刃,要刺破所有晦暗。

    麻衣婆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姑娘可找到了证据,若没找到,索性就……算了吧。”

    为小兰花找出真凶,让恶人受惩很重要,可她还要考虑整个寨子的安稳,隆山家闹鬼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已经让寨里人不安了。

    再任由流言发展,寨中恐会生变,其他寨子若在这时趁虚而入,罗伊寨顶不住。

    麻衣婆有些退缩了,她承担不起那些代价。

    闻宴倚靠在窗边,轻抚着小兰花的脑袋。

    小兰花百般无聊,瞪着绯红的眼,玩起闻宴的手,姐姐的手白的像葱,长长的,软软的,滑滑的,怎么玩都不嫌腻。

    小兰花把这手贴在自己脸上,蹭啊蹭,像小猫崽一样……

    闻宴失笑,跟小兰花玩了会儿,掀眸,看向不远处的老人,不答反问:“若找到了证据,寨子会如何惩治这三人?”

    罗伊寨不是法制社会,找出证据就能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罗伊寨族人犯错,都是按照寨规处置,而处置的宽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麻衣婆。

    若她找出了证据,最后坏人受到的代价不尽人意,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麻衣婆老脸上显现出杀绝果决的凌厉,隐带一丝杀气:“罗伊寨不容背叛者,杀亲灭女,如此丧尽天良的人,留不得。”

    闻宴展颜一笑,拍拍小兰花的脑袋:“老人家公正严明,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有一句话没说——

    罗依寨若惩治得不合她口味,让她的小怨鬼受了委屈,她会另寻他法,让恶人付出代价。

    到那时,寨里接不接受,就不归她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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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天锣鼓声将闻宴神识拉回,山神祭庞大的队伍里,闻宴注视着隆山一家三口。

    这一家三口期待了那么久山神祭,此时跪在队伍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山神祭结束,这一家三口随众人一同到塔楼外的风雨坝子上,说话,谈天,共同商议寨里接下来的打算。隆山面上浮现挣扎。

    他内心在激烈斗争。

    闻宴和小兰花站在人群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半晌,他心里似乎终于斗争出了结果,赫然起身,脚步沉重的,走到坝子中央。

    正议论的寨民觉得奇怪,话语一停,纷纷问怎么回事。

    银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忙大声道:“爹,还没到你说话,快下来!”

    “爹,不是说好的吗,拜完山神就回去,娘还要吃药!”

    隆山恍若未闻,他眼下青黑,身形瘦削得厉害,脚踩在地上,却前所未有的稳。

    他在坝子中央站定,所有寨人顷刻安静下来,不明白一向寡言少语的隆山要做什么。

    隆山老眼巡视过周围面露惊讶的族人,苍凉的,说出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我们的小女儿,兰花,不是偷溜出去玩死的,而是,被她大哥打死的——”

    这话立即引起巨大的轰动,所有人震惊地望向银水。

    银水脸色一变,赫然拄拐起身,在圈外厉声大叫,“都别听他的,我爹疯了!”

    隆山看也不看儿子一眼,续道:“兰花的尸体,是我们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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