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迷纸醉荒唐侯(下)-《荒月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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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头杨柳绿,不见玉人留。
朱楼天见晚,寒夜惹人忧。
泪染红袖,湿了心头。
……
吕少卿听得恍惚,不知不觉支起了身子,晃晃悠悠走到窗前,幽幽叹了句:
“方唱晚啊,方唱晚啊,风月才子,墕都讲经堂祭酒荐官你都不去,尽在这儿填些惹姐姐们伤心的坊词。”
思琴闻言琴声稍顿,抬头朝吕少卿望去,却见他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一时让她羞红了半边脸,急忙又低头抚琴。
那一眼中,吕少卿似乎褪去了玩世不恭的模样,眼中满含的是落寞与温情。
可也就是那么一眼而过的瞬间,吕少卿马上又咋咋呼呼地朝何善学喊道:
“老夫子,别光喝酒啊,你来评评这方大才子这词填得怎么样。”
何善学连连摆手道:
“老朽不通音律,对这教坊之词更是不懂,不可置评,不可置评。”
吕少卿哈哈一笑,端起酒盏,又去挑弄那昏昏欲睡的巧奴儿:
“不可置评,那便喝酒,巧奴儿,巧奴儿,快给我和夫子斟酒。”
巧奴儿懒洋洋地起身,给何善学斟满一杯,又极不情愿地挪向窗边的吕少卿,走到跟前,却突然像是在窗外发现了什么,开口问道:
“少侯爷,那人怎么还在那儿?”
吕少卿朝巧奴儿所指方向一瞥,皱起了眉头。
只见街对面的酒肆外搭起的凉棚里,坐着一面如黑铁的男子,他全身紧裹着玄色甲胄,坐得如佛像般笔直,一把乌黑长刀斜靠在桌旁。
每隔半刻他便端起手边的酒碗,仰脖一饮而尽,随即便有小二来给他续上满满一碗。
那小二也是面露苦色,仿佛这人不是来客,反倒是收账的债主,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伺候着。
吕少卿撇了撇嘴,压低声音不干不净地骂了句什么,又转脸朝巧奴儿笑道:
“莫管他,莫管他,粗人一个,老头子非让他成天跟着我,我好说歹说才让他别进到这风月宝地煞风景。”
一旁的思琴突然轻言:
“他能在那儿枯坐三日,也是颇有定力啊。”
吕少卿贱巴巴地凑过去,谄媚道:
“定力我也有,定力我也有,只要姐姐弹琴,我能在你面前坐上十天十夜。”
这般无赖的话被他说得是无比真诚,思琴也不觉莞尔。
可就在这时,何善学却突然啪的一声放下酒杯,昏花老眼瞪得老圆,大惊道:
“三天?!少侯爷,我们在这儿待了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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