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一举辞官天下知-《不是吧君子也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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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某位年轻县令官场命运的安排,似乎只是这场会议休息间隔的一个小插曲。

    可一份崭新拟定的六品清贵京官任免敕书,已通过了政事堂决议,正飞速发往凤阁。

    随后它会与一众军国大事的敕书一起,呈送到某位女皇陛下案头,被女皇或者秉笔女官画个朱圈或提一个敕字。

    凤阁大殿门口,散去的诸公之中。

    有一位此前看完考状后、力主举荐的苍发老臣停步,想了想,转头朝搀扶他的同僚感慨一声:

    “此子好像才弱冠啊,这么年轻的侍御史,应该是本朝乃至乾朝最年轻的吧……欧阳良翰,等他入京,老夫倒要好好见见,是如何才俊。”

    同僚笑语称是:

    “阁老您去年养病,不在京城,这欧阳良翰可是闯了不小祸的,惹怒了陛下贬为县令,没想到又升回来了,还是阁老爱才惜才啊。”

    顿了顿,调笑:“不过这欧阳良翰确实是一表人才,俊若谪仙,还未婚娶,呵,我听闻阁老好像有位嫡幼孙女刚刚出阁啊……”

    后方人去茶凉的大厅内,狄夫子平静整理好上午议会的笔录,如常起身,送去给女皇陛下阅览。

    不久前,令沈希声举荐的某位年轻县令一步登天的议程中,他全程都未发言,低头喝茶,或者执笔记录。

    直到众人统一意见、转头上报了建议的官职后,胖老头才回过神来,仅吐一字:

    “可”。

    ……

    八月,尚未过三伏天。

    盛夏的火焰不仅烤灼着江南道江州某座正在破土兴建的佛寺。

    洛阳亦是被烈日照顾,一大早就热气腾腾。

    夏日昼长夜短,天光才刚刚放亮。

    修文坊,某座御史中丞的宅邸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离里坊,朝远处巍峨壮观的大周皇宫驶去。

    送官员上朝的马车内,沈希声衣冠整洁,才刚出门上车不久,他鬓角就有汗滴滑落。

    白绸巾捂了捂头汗,沈希声喝了口冰饮,转头打开车帘,长吐一口气。

    从前日起,他的眉头便时不时轻皱一下,眼下也是,小声嘀咕:

    “良翰贤侄到底何意,竟辞拒了敕书,难道不满意?怎么可能……”

    距离那场中场歇息、举荐人才的政事堂会议,过去了一个多月。

    沈希声本来以为马上就能在京城见到欧阳戎,几乎确认无疑了,还挺期待的。

    侍御史,属于他的直属手下,仅有四个宝贵名额。

    在御史台,除了主官御史大夫与副官御史中丞,就只有侍御史最大了,下面还能管理一批普通监察御史。

    在京城,不知多少比欧阳戎官职高的人,挤破头想上,都没有门路。

    但是前面几日,吏部司派出的宋敕使回京,同时还带回了一份原封不动的敕书。

    辞拒京官。

    传回来的理由,也比较离谱:

    想继续在江南治水,为老乡们多尽些绵薄之力。

    这位治水治上瘾的年轻县令,还托了敕使宋浩,从龙城县带过来一份奏折,递上了天廷。

    《奏江南治水十疏》,还附带一份《阅视江南诸水系图》。

    这就……挺抽象的。

    好好好玩硬核的对吧?

    吏部司那边的官员也有些懵逼。

    不过还是把这十疏与水图,呈递上了圣案。

    现在过了两日,女皇陛下那边,还没有任何回应,宛若石沉大海。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头大,丢进了纸篓里……

    欧阳戎的这番操作,举荐人沈希声也万万没有想到。

    前日,他第一时间去找了狄夫子,一脸担忧的汇报了此事。

    本来都准备替好友的爱徒求情的他,却没想到,夫子闻言后丝毫没有不快。

    甚至,此前布置欧阳良翰侍御史官职时、全程面色平静的他,出奇的呵笑了下,背手走到窗边,看了会儿风景,心情不错的回头问:“希声,你怎么看?”

    “……”沈希声。

    他怎么看?他还能怎么看!

    欧阳戎拒绝侍御史官职,让沈希声都有些被拂了面子。

    毕竟本来欧阳戎是要做他直属手下的,眼下拒绝了侍御史官职,就显得有些好心当作驴肝肺不领情了,难道是对这官职还不满意?

    马车内,沈希声轻轻摇头,应该不是。

    沉思了会儿,又想起了夫子的笑声。

    这位御史中丞面色若有所思。

    “夫子早就知道了吗,良翰贤侄难道是早与夫子有联系了,还是说单纯默契……”

    他看了眼窗外,马车正经过洛水畔一条彻夜喧嚣享乐的繁华大街。

    “不管如何,你小子现在倒是名气更盛了。”

    沈希声失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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