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何事?”朔宁王抬起头,合拢了两个时辰也没翻页的书册。 木心张嘴要说,似又有此地无银。可眼前来都来了,他不问,自己又要如何解释呢?踟蹰半晌,木心依旧绞着手指,看着他等待的神情,没想好如何开口的木心满心懊悔,深更之夜,贸然搅扰又不知如何起头,倒真真像是下人们嘴里来自荐枕席的狐媚子。越想越悔,手足无措之下眼见他耐心耗尽,似是发作,木心急急举手阻上“我知道,我滚就是了。”说罢急急转身要逃。 “砰”书卷重重摔在案上,唬的木心一个哆嗦,回身过来看着书卷愣愣半晌“殿下也读《千金方》?” 深夜的木心和朔宁王在案几两头坐着,烛光照的屋子里人影晃动,木心呆呆的看朔宁王烫着茶,一边假意不走心的说道“我先前在后院采了不少的腊梅熏了些玉芽,我……”朔宁王一横眼,木心便噤了声。 直到朔宁王把茶盏夹到她面前。木心深深的抽了口冷气,看着茶杯里慢慢沉下去的茶叶,安静的让人窒息,木心终于闷声道:“古朝言和青月原是同乡,前后进了宫。他是除了信儿最早知道我是假青月的人。许是感激我搭救了青月,他出了不少力,帮我从温泉宫调回洛阳,又进了永安宫里。那时他才刚从缉捕做上内廷侍卫,太子看重,让他总管东宫护卫。我顶了青月身份的时候,就给自己找好了备查的老家。皇后许是觉得我们走得近,比老家那些人更好控制青月。” 悄然察言,果然这位殿下抬了抬眼皮。她细细盯着朔宁王的表情,生怕漏过了任何一点情绪的线索“但是我真的跟太子党一点关系也没有。”木心用尽自己的求生欲望解释着。 “心上人?”朔宁王波澜不惊直指要害。 “嗯。”木心下意识应承着,旋即摇着拨浪鼓似的脑袋否认“不,不是。” 三皇子直直盯着眼前手足无措满脸绯红的女人,答案昭然若揭。 “曾经……是。”木心闭着眼一横心。“我原先有只鹅颈琉璃,就只有那一只。当时的掌事姑姑不喜欢我,硬说我是个妖物,摔了我好些东西,还抢了我的瓶子。”木心皱着眉头忿忿不平“有一日换班遇着,他说我不笑的时候,园子里的花都开不旺,眨眼就给我变了一只出来。”说到此处,木心圆睁的杏眼依旧满是惊异的兴奋。 “就这样?”朔宁王停住悬在半空的茶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一句好听的,再加一只琉璃瓶?本王认识的苏大掌柜,可不是这样好收买的。” “那日斜晖映射在瓶上的反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好看的……”木心似是陷入回忆刚要兴奋又迅速被打回原形“总之,一来二去就……就熟识了”木心红着脸也越来越结巴“也没有过多久,他来告诉我,王语芙要与他成亲,此后我便不再见他了。兴许,我能干的超乎了太子的预料,居然捡来了王妃的位置……”木心忿忿冷哼摇着头“想来,这便是东宫的提点……” “你还知道是提点?”朔宁王一脸嫌弃的盯着她冷哼道:“我当太子用什么不得了的要挟了你?” “哪里算得什么要挟?”木心低语喃喃“他于我,还有什么相干?” “所以你假意受胁……”他缓缓抬起眼皮,心中十拿九稳的样子“丞相府和北郡都是太子羽翼,你却顺承太子躲来朔宁王府,是想试探本王。若本王有心对付北郡,你便卖旧主投奔。若本王两耳无事,你便顺水推舟,能在太子面前立功求赏,留作后路。” 木心手指在空中狠狠抖了抖,仿若被扒光了一般站着他的眼前。 “口口声声都是不想卷进朝廷是非。”朔宁王嘴角露出冷黯的嘲讽“你知道将军府于本王恩重,还故意挑起朝廷与赤焰军间隙……” “那五石散……” “不必辩解。诚然,赤焰军在大都城之前,确实经历过一场恶仗。不能说那五石散为大捷立了多大的功,但你成功将疑虑种下:朝廷用丹药将赤焰军捧上战无不胜的神坛,再用盐巴狠狠的拉下来。”朔宁王靠近她,换了手指轻轻戳着自己的胸口“本王原来一直想不明白,我给了你立功的机会,你也做的不错,为何城郊外又急于脱身呢?”等不及木心辩驳,他转而释然“还是你掐准了本王定会拿你回来?押回来的总好过赖上的?” “殿下若认定了木心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就算是吧。”她苦笑“即便就当我不知天高地厚,可您是个聪明人。我来历不明,给不了殿下任何的支持。我从医道,走商路。”木心不可思议的抽着气“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卑微的了。”她头疼揉着眉心,“我真不明白,皇后不过是赏个丫头。无论皇上对您是看重还是失望,怎么挑也不会把我按在王妃的位置上。”又忽而警惕“您不会也打算用古朝言胁迫我?” “不如,把你的一来二去跟本王解释解释。”他嘲讽着木心不可思议的瞪眼“兴许,本王能给你指条明路。” “这天下风花雪月的事情不就那么些此。”木心拿不耐烦掩饰着焦虑“您第一风流还能不比我更得心应手,熟稔于心??” 拗不过他执着的冷漠等候,木心空洞的闷了半晌,坐回座位,抱着膝盖缓缓陷入回忆。 木心受了他的恩,把自己仅有的一只镯子给了他,古朝言嘴里先说着收下了。后又说有一日在宫外见着别人玩套圈儿,说套着什么便得什么。古朝言不知从哪里找了只差不多水色的,凑出了一对儿套在木心腕上,说他套着了,一只算本儿,一只算得益,恩情欠着,人也得赔给他。 木心自小被师父管束,居着山斋村野,进了宫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些精细吃食:一层粉一层猪油一层白糖的玉带糕、薄如细缕的风枵、夹着芝麻和糖屑的沙糕……古朝言知道木心贪嘴,每次让采买的侍卫去宫外的徐记买一大包带回来,其实这些甜腻的吃食,木心是断不能多吃的,吃多了,舌头就懒钝了,再难察药的成分。古朝言不管这些,还是一大包一大包的买来,说吃不了的就让她摆在眼前看着,心里也高兴。 木心入宫便不讨皇后喜欢,总觉得她是个冷面妖精,看着孤僻冷绝实际瞅准了缝儿透出狐媚气来,心情不好便罚木心去白玉寺抄佛经。那年冬天好大好大的雪,古朝言送木心去寺庙,在山下发现整座山都冻封住了。古朝言怕她湿了鞋袜受寒,他便背着木心从山下爬上山去。 皑皑雪色褪去,滋养草木青翠,春回地暖之间的二人越发亲密无间。 “你以后,想做什么?”木心撑着扶栏将一半身子腾空,俏皮偏头,笑意动人。 “做什么?我们当差,自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古朝言好笑,疼爱伸出右臂阻在空中防止她摔下来。 “我是说……”木心双颊微红“你,一直都要在这宫里吗?” “不在宫里?木心想去哪里?” 第(1/3)页